“咳咳……”
半个多时辰后,一阵艰难咳嗽声响起,上气不接下气,武秀有些期冀的眼神望着这位新郎官悠悠醒转。
魏殃有些觉得大人对此人好像有些看重,莫非因为其长得过于俊郎,心中暗暗揣测。
“我这是死了吗?”他睁开眼睛,迷迷茫茫,好像看到一清秀少年,血色的眸子中目光炽热。
“对,你死了。”
那少年咧开嘴唇露出一口白牙。
“我这是在哪,阎王殿吗?”
新郎有气无力的说着。
“没有,在人间。”
“已经投胎了吗,那你是谁,糟了,我好像忘记饮孟婆汤了”他面露痛苦,口齿不清。
“嗯,我?我是你爸爸啊!”
已经投胎了?武秀嘴角渐渐上扬。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古怪,没想到平时冷漠冰冷的少年还有如此“泼皮”的一面,索性认了个儿子。
爸,爸爸?新郎意识愈发清醒,一脸黑线,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少年容貌也越发清晰,看来自己并不是投胎,而是他救了自己。
“是你救了我?”新郎挣扎起身,一头杂乱白发下面色枯槁。
武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此刻的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便不再调侃。
“我以为是我忘饮孟婆汤,带来了前世的痛,痛到我把心都抛却。”他面带痴笑,一句话道尽前世心酸。
武秀站起身形的一刹那,新郎却如同发疯一般,冲着那边的大当家和老五歇斯底里的吼叫,伸手去夺魏殃手中的刀。
魏殃闪开身形,新郎扑倒在地,又颤颤巍巍的起身,连续两次夺刀未果后索性朝大当家二人爬去。
他艰难爬行,双目之中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之火,几十丈的距离对此刻虚弱至极的他如同千里之隔,遥不可及。
跌倒,再爬起,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他不能停下,他要报仇,一家三十九口人在自己大喜之日全部惨死,他将全部责任归咎于自己。
而那个女人,自己的未婚妻,依稀记得她笑起来那般暖人心扉,是自己无能,没能保护好她。
他疯狂的捶打地面,咚咚作响,地面青石板已经锤裂开来,碎石刺破手掌,攥紧的拳头染着沙土与鲜血。
对面跪着的两人亦是畏惧,不过不是畏惧拿不起刀的新郎,而是畏惧武秀的同情。
如果武秀同情新郎,等同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派,心中不爽宰了他们,他们已经忍辱偷生到如此地步跪也跪了,钱财也没了,再丢命岂不是很冤。
脸庞之上两行血泪缓缓流淌,他已疯魔
,仰天长啸过后一口鲜血喷出再次陷入昏厥。
“他没事吧。”蒋芸芸担心道,女人多愁善感,女孩子不免也一样,她很是同情这位新郎。
武秀看着这新郎,承受打击太大,死亡之力已侵袭身体,只是心中不甘靠着坚韧意志强撑成为死亡之力的宿主,如果放任不管绝对会身死道消。
“应该无碍,打盆水浇醒他,顺便去找些铁蒺藜来。”武秀吩咐下去
.
魏殃对武秀的命令虽有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转身执行.
“大哥哥,他好可怜…”蒋芸芸晃着武秀胳膊。
“在这人间,修士最没有资格去怜悯任何人。”
武秀仿佛是在对牛弹琴,也或许是自言自语。
蒋芸芸显然不会明白,这位大哥哥总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给自己听。
而在武秀心中,修士之路遍布荆棘,与人争渡不可有怜悯之心,怜悯之心越强则破绽越大,相反,修士如果被怜悯,那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不一会儿,魏殃端着盛满凉水的铁盆走了进来,弯腰将铁盆放在武秀面前。
盆底放了一层铁蒺藜,武秀伸手将其挨个捞出摆放地上,黑色的铁蒺藜上棱刺尖锐,绕是千牛境巅峰的肉身修士,仍免不了些许微微刺痛之感。
哗啦,一盆凉水泼出,
穿着弁服的新郎浑身冷颤,悠悠醒转,清醒之际仇恨便蒙蔽双眼,脑海中皆是浮现一个又一个熟悉之人倒在血泊。
他嘶吼着想要向前爬去,武秀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又是毫不留情一脚补上,直到他无力爬起。
魏殃不明白,既然费尽心思救下他,为何又要如此对待,蒋芸芸看不下去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一向深沉的蒋鶴拉住。
“你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而后面跪着两位当家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脏,此刻更是不安稳。
新郎平趟在地双眼无神,呆滞的目光望向大厅顶端,闻言,这一瞬间他眼中像是抓住了什么,沉浮中有了寄托。
他挣扎着爬起,却像是被武秀踹的够惨,本来就虚弱的他已经彻底脱力.
不知所以的魏殃将他扶起,却听到一句冷冰冰的话语,“你面前的这些铁蒺藜,跪到我满意,我便帮你杀了这两只蝼蚁。”
众人心中一惊,以这虚弱的新郎,这些铁蒺藜跪上去双腿会废掉也说不定。
蒋芸芸不忍心开口劝阻,武秀漠然而视,并不理会。
“我跪!”他一把甩开搀扶自己的魏殃,毫不犹豫跪在众多铁蒺藜之上,鲜血渗出,汇成一片,那件弁服膝下是鲜红也是血红。
疼痛传遍全身,不过再痛也只是肉身之痛,如果自己死能换来仇敌灭亡,他绝不会有半分迟疑,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真的已经在成亲那天死去。
在场众人越来越迷惑,按照常人所想应该是让两位当家跪铁蒺藜尝尽酷吏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