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内,慕容予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馨儿、冷冰凝和穆烟都在身边,听到穆连城在卧室外跺着步,挣扎着想要起来。
馨儿眼睛通红将她扶起,穆连城便来到了里间坐在床边,慕容予握着他的手声音细弱地说:“连城,你有几日未上朝了,别为我担心,再不去,怕...”
“无妨,予儿,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穆连城看了看冷冰凝,心里筹算着另一件事,最近都没有晟儿的消息,紫彦在西山不知恢复得怎样,就算予儿她有事,也不能让晖儿回来,不如将冰凝送去北塞,让他与晖儿成亲,好给穆家留个后。
但自己一个大男人不知如何开口,便对馨儿说:“你们且出去吧,我陪着予儿”
自从火云出世后,曾经还寄希望于穆连城的将士,渐渐远离了穆家门庭,不是他们势力,而是他们找到了新的希望。这反而给穆连城减轻了压力,让他轻松了许多。经过东戎一战,他相信萧沐冲能扛得起那个担子,自己只想着家人都平平安安。
不一会儿,穆连城出来,去了书房,冷冰凝便被慕容予喊了进去,慕容予脸色发紫,颤抖着嘴唇对她说:“你祖母在岭南别苑托人带信,她一切安好,希望你能早日跟晖儿成,成亲,你看如何?”
“母亲,等您身体好了,再说这个不迟,您别太累着了”冷冰凝早就将自己当做了穆府的人,这些天母亲也喊着顺口,她想着既是替紫彦喊了,也是替自己喊了,此刻听了慕容予的话,没有感觉害羞,而是觉得难受,慕容予的话像是交代后事一般。
“不,不累,明日一早,不,今晚,就让连城派人送你出关,去找晖儿,”
慕容予看着冷冰凝不急,自己反而急得抓住她的手,抬起了身子吃力地说道:“你性子沉稳,晖儿听你的,你告诉他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回来。守住北塞大营,等,等着火....”
话没说完,人终究没了力气趴在了床上。冷冰凝将慕容予扶到枕头上,盖上被子,她明白,她要穆紫晖守好北塞,等着火云军。
天光微亮,一匹马车从渭水河畔出发,绕城数圈后驶出了西城门,到了西山脚下直接往北行驶,西山脚下接应的三名少年一路徒步跟在马车后面不远。
正午时分,马车行驶在渐渐荒凉的山路上,远远地便看见了西峪关城墙。山道拐弯处,拉车的马忽然嘶鸣一声骤然被停下,一位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被拐弯的马车撞到在地。
侍卫装扮的车夫顿时警觉,却听老妇人坐倒在地“哎吆”地哼了两句对他们说:“不妨事,你们走吧,老婆子没事。”
听了这般,侍卫放下心来,却听冷冰凝掀开门帘道:“婆婆您没事吧,为何一个人走在这荒凉的路上。”
“我那老头子埋在了北塞,当年跟着穆老将军打琼川死了,现在我那儿子也在那里当了几年兵,老婆子老了,半截身子快入土了,想念的很,”老妇人拄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脚却一瘸一拐的。
“婆婆,您这般走,到何时能到啊,不如上马车吧,我送你一程。”冷冰凝看着老妇人跟她说了两句就往前赶路的样子,心下思量,这婆婆也是心善,被撞了也不怨怪的。
“不了,姑娘,老婆子一路风尘,衣服脏了,不弄脏你的车箱了,你们走吧,老婆子庄稼人,硬朗着呢。”妇人将包袱背紧实点,继续往前走着。
冷冰凝看了看被明晃晃的太阳晒得干热的大地,便下了车,拉着老妇人的胳膊说:“婆婆,没事的,我正好也去北塞军营,您儿子在我父亲的军营,带着您一起去,是应当的。”
“真的?您是穆府小姐?瞧瞧,这生的冰清玉洁的真令人疼爱。不知道哪家郎君将来能取到你这孩子”妇人听了甚是欢喜,也不推辞便跟着冷冰凝上了车。冷冰凝想到此去也是跟穆紫晖成亲的,脸上一红上了车。
身后的三个少年看着那银发老妇人,虽然觉得不太对劲,却又想,如果是北桑的人,不会这么繁琐,直接会抓了人去。
有了老妇人,马车出关却十分地顺利,谁也不会阻拦一个思念儿子的老妇人去边关寻子。
出了关,便是一马平川,马车便飞快地在原野上疾驰而去,三位少年照样远远地跟在后面。站在西峪关城楼上的洪德望看着远去的马车,对身后的人道:“给宫里去信,人已经出关。”
“是,将军”身后铁甲侍卫即刻领命,转身下了城楼,不一会,一骑快马飞驰而出,直奔华都方向。
洪德望看了一眼那匹马,鼻子里哼了一声,“穆连城,十日后,看你怎么交出女儿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冰凝感觉有些乏,便晃了晃睡倒在老妇人的肩膀上,猛的抬头不好意思对老妇人笑了笑,老妇人摇摇头说:“姑娘,你困了便睡一会吧,老婆子肩膀厚实,没事的”
冷冰凝虽感谢地摇头,但抵不住那瞌睡,到底还是睡了过去,躺到了了老妇人的怀里。
醒来时便已经是傍晚时分,老妇人也靠在车箱睡着了,冷冰凝不忍心打搅她,便掀开窗帘看了看,窗外一条浅浅和长河弯弯曲曲似从九天而来,一轮彤红的落日挂在长河之上,映着远处若有若无的雪山山峰,胜是美丽壮观。
“驾....”一行快马自西而来,马车便缓慢了下来,待到与那行快马相遇时,只听“吁——”双方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