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正是个挺慈祥的老头,跟安青夏想象的差不多,医术过硬,医德也过关,就是说话习惯留半句,不肯吐准话,怕担责任。
“小公子脉象虚弱,像是误服了些不合适的东西。我先开一副方子,喝上两剂看看再说。”
【中毒?果然请老夫过来就没好事!后宅阴司层出不穷,受苦的多是孩童,唉!】
【幸好这个发现得早,还能保得性命;只我能救这回,岂能回回来救?还得看命啊。】
太子拿过方子,得知儿子确是遭了暗算中毒,也不追问,袖了方子,亲自送太医正出去。
他昨天才诊过脉,被这老头腹诽了一大通,今日一来老头就盯着他望了半天气色,没说要请脉,估计就还好。
至于小妾,还是不劳动这老滑头了。
太子喊来青风,听了一耳朵小妾的资料,知道她叫青夏,钱青夏。
青色的夏天,名字直白却透着股子生气,挺适合她。
“主上,忠勇侯府来人吊唁,于侧妃将人请到春芳园,太子妃并未露面。”
“太子妃身边的大丫头琥珀招供,指认三郡王的死,跟太子妃身边的兰嬷嬷有关。”
“李泉早上去正院代为训斥太子妃,太子妃当场砸了屋子,李泉好言哄着这才全身而退。”
“那兰嬷嬷后脚去了宰相府,功夫着实不弱,至今未回。”
“太子妃称病,又传了府里两位大夫看诊,昨晚三郡王病发时,两位大夫就被请到了正院呆了许久。”
青风一项项禀告,太子默然听着,目光幽幽投向日光下富丽堂皇的太子府。
那一片片阴影里藏着的,是否便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鬼魅?
“钱奉仪这边查得如何?她当掉的嫁妆可赎回?小六体内的毒确认是府里大夫受太子妃支使所下?”
青风蓦地抬头望了主子一眼。
这般笃定的口吻,难道是听信了钱奉仪的枕头风?
他们还不曾审出实据。
不过主子说是,那就是吧,反正真相也差不离就是如此。
“属下马上去办。”
“走外院的账。”
太子嘱咐一句,又将袖子里的方子递给他。
“去外头多找几家靠谱的医馆对对这方子,没问题亲自看着抓药回来,叫信得过的人煎了送来。”
太子回头看看简陋的小院,想了想道:“日后这里就叫东篱居,稍后我题了字,你着人去赶制牌匾。”
青风见他对小院上心,大着胆子问一句。
“不如给钱奉仪换个院子?六公子日渐大了,也住不开。”
不方便主子爷留宿。
太子嘴角轻抿,语气斩钉截铁。
“先这样吧,等寻个黄道吉日,将这院子翻新扩建一番,也就是了。”
青风摸摸鼻子应下。
得,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手掌,青风摸不着头脑地喊了声“主上”?
“银子!”
太子忍无可忍。
怎的连平常从无纰漏的青风,也惫懒至此!
难道这府里当真沉疴繁多,一夜之间将他精力耗尽行事不得周全?
“哦对,银子。瞧我,忙得差点忘了主上的吩咐。”
青风一拍脑门,掏了几张银票双手奉上。
“主上,属下说句僭越的话,您这后院是该留留心了,腌臜龌龊着实不少。”
“太子妃痛失爱子,情绪失常,怕是无心打理后院,不如叫别人领了中馈之职,好让太子妃静养?”
女人多了就是麻烦。
青风后半截话咽在肚子里。
他今天话说得够大胆了,可他确实为主上好。
总不能他们陪着太子爷在外头冲杀,结果后院起火吧?
三郡王倒霉遭了毒手一命呜呼,六公子去了半条命,其他几个小主子也没得太平,作孽啊。
女人狠起来是真狠。
要不是太子妃还惦记着再生个儿子,怕是都敢给主上下绝育药!
这么狠毒的女人,却只能轻飘飘训斥几句,管什么用?
只要主上一天用得上宰相,就一天不能慢待了太子妃。
照他看,不如暂且将其架空,令其他妻妾儿女避而远之;
最好能营造独宠太子妃的假象,最好尽快叫太子妃再怀上,稳住宰相府,赶紧发展自己羽翼为上。
再这么放任太子妃折腾下去,怕是太子地位不保,他们全得跟着陪葬!
青风放松心防,甚至迫切想跟太子谏言,只是有些话着实不太好出口。
叫太子与太子妃那般毒妇虚与委蛇,跟楼子里卖身的姑娘小倌有什么区别!
可为了大业,为了笼络朝臣,便是卖也使得。
真说起来,皇帝不也卖么?
后宫三千他一个人哪睡得过来?
可不睡也得睡,还得睡出儿子来,一个不够,还得睡出两个三个四个,唉,也是辛苦。
“杵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滚!”
太子气得七窍生烟,将人赶走。
这大逆不道的狗奴才!居然背地里编排他!还将他比作那些楼子里出来卖的!
简直岂有此理!
青风不明白怎的惹了主子生气,只当他诸事不顺拿自己撒气,也不顶撞,一溜烟颠了。
“殿下。”
一个大丫头远远等这边说完话,袅袅婷婷走来,轻轻柔柔深施一礼,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后颈,声音如乳燕娇啼婉转。
“忠勇侯爷携同夫人来访,于侧妃请您移步春芳园一叙。”
太子凤眸一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