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落的记忆存储器。
存储器掉在地上后,向前翻滚了几圈,尽管光线昏暗,仍能感受到它泛起的金属光泽,冷冽逼人。它仅为薄薄一片,四边经过特殊处理,很是锋利致密。
我感觉大脑反应有些迟钝,好像只知道努力伸手去够这枚存储器。够到了,便拼命狠狠将其攥入手心。
手掌被它锋利的边缘割入,好似失去了痛觉一般,只是有些麻木罢了。很快,整只右手手心便被涌出的鲜血浸透,血液沿着手中纹路慢慢滴下。阴暗的环境中,丝丝缕缕的腥气弥漫开来,若有若无,似梦似幻。
嗅到血腥,心里的那个声音仿佛是碰到了什么令它极为魇足的事物一样,渐渐隐退;眼前的景象却开始变化了起来。我的眼前幻化出一床一桌一凳一门,我有些迷糊,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
直到,门打开了。
是天横和云落进来了。
不知为何,我竟能切身感受到云落按捺不住的兴奋感。“这种感觉,还真是,感同身受啊。”我心下暗自想道。
他们像是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或者说,此刻我正是附在云落身上,看他所看,听他所听,感他所感。
“今天任务完成的早,天横,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玩玩啊?”想来这里就是天横自己的房间了,云落轻车熟路地自顾自进屋坐下,也不管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这人还真有意思,可怜巴巴求人的时候就叫人家酸掉牙的“天横哥哥”;现在无事了,就直呼人家姓名。还真是……还真是个随机应变的优秀青年啊。
很快,我就知道了云落说的“出去玩玩”是去哪儿玩玩了。
看着这一片灯红酒绿纸迷金醉的景象,看着座位上一个个左拥右抱还在向台上吹口哨的男性,看着舞台上穿着一个比一个清凉的姑娘在钢管上翻上翻下,我深吸一口气。
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m国特色,脱衣舞俱乐部了。
云落,还真是爱好广泛口味别致啊。
想当年我在m国时,只听得此处的鼎鼎大名,却从未敢越雷池半步。没想到,云落一来,就立马给我破了个戒。
真是个人才!
从一踏入此地起,天横的脸上便像结了层霜。而且,随着身边莺莺燕燕的凑近与抛媚眼,这层霜大有愈结愈厚的趋势。脱衣舞娘们都是混迹这一行的老手,察颜观色的能力极佳。见他这副模样,皆退避三舍,不去触这个霉头,转而去撩拨一旁的云落。云落也是当仁不让,加之他那一张天生命犯桃花的脸,一会儿便与身边的小姐姐们调笑鬼混作一片。
天横的脸更黑了。
云落这孩子还没发觉不对,还在一个劲的怂恿他:“喂,天横啊,这么多美女,有没有入眼的啊?”
见天横不答话,云落竟拿出了情场老手调戏姑娘的腔调来了:“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噢~我知道了,天横你既不爱深红也不爱浅红,爱上的大概是心里那个人吧?哈哈,说说看,你心尖尖上放的,是哪个姑娘啊?”
谁知听了这话,天横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不顾云落身边舞娘们的惊呼,一把将云落拽了过去,一路拖着他向门外走去。
“哎,天横,天横哥哥,你轻点,轻点啊!我的手腕都要被你拽断了!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说走就走,我……我还没玩尽兴呢!”
听了云落的抱怨,天横突然停下脚步,云落没有防备,冷不丁撞到了天横身上,一个趔趄。“你?尽兴?这种场合,不怕走漏了身份?”天横转身,正对云落,缓缓说道。
“还是说,这种地方,你从前是常客?”
看着天横零下八十摄氏度的黑脸,云落一个寒战,复又轻松道:“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谓大隐隐于市,像这样的地方,人员混杂,信息糅合且流通量大,正是收集情报的绝佳地点。”
小心翼翼打量了天横一番,云落开玩笑道:“看这个样子,你刚才不会是醋了吧?嗐,美女们都来找我不去找你,那也不是我的错啊!早说的话,我可以教你几招……欸,你别走啊。”
天横是彻底不想理会眼前这个人了。他也有些纳闷,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训练,自己早已能做到喜形不怒于色,便是再大的情绪波动在他这里,也能被化作一场和风细雨。
除非,引起他情绪起伏的罪魁祸首,是云落。
他刚才确实是醋了,不过不是因为美女找云落,而是因为云落找美女。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看见云落跟她们调笑,自己便感到十分不痛快。
像是,一种奇怪的占有欲。
说来也怪,自己的情绪,在遇到云落后就常常被其牵动、不太受控制了。
云落,真是他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