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应声,等不及李棠出来,蓝田就朝书房走,边走边将那布包往李玉怀中塞:
“李兄上回提的书。”
他说得云淡风轻,李玉惊讶接过,那可是早已不知是否存世的大师手抄注解绝本,只是喝茶闲聊时提及,不曾想竟被他找到,还给他送过来?
李玉停下脚步,也顾不上蓝田了,拿了布包到院子桌上放下,小心翼翼打开。
蓝田也顾不上李玉,直接进了书房,刚进去,就看见李棠伏在书案上睡着了,手边放着一方锦帕,上面摆着一堆枯叶渣似的种子,旁边还散落堆放着一堆小瓷瓶。
因为思考而入睡正香的李棠,对蓝田的到来毫无察觉。急匆匆进屋的蓝田,见此景,放慢了脚步,轻步走上前,放下盒子,伫立桌前。
静静看着熟睡中的李棠,表情乖顺,眼睫轻垂,不知那双眼睁开时,眸子又会多几分明亮!想起第一次在清雅居遇见她时,醉酒在那小榻上安睡,不过三载之余,却恍若隔世,如今,真的是长大了。
抬手不自觉伸上前,距那脸颊毫厘之间,有淡淡温热隔空传至指尖,愣了片刻,那手方才落到熟睡中李棠的手臂上,轻轻拍着柔声唤她:
“棠儿?醒醒。”
含笑看着李棠从睡梦中醒来,双眼迷糊,因着前两日才见过,所以她有些恍惚,迷朦着眼:
“蓝田哥,你来了!”
见她不清醒,蓝田作恶,伸指在她额间轻弹一下:
“小懒猫,醒了醒了。”
他也没用力,李棠倒是清醒过来,抗议皱眉:
“又打我,我告我哥去。”
蓝田笑笑:“李兄忙着赏书呢,没空听你告状。”
“他又得了什么新书么?”
“嗯,前几日和李兄闲聊说起,回去正巧找到,就送过来了。”说完忙将手边盒子推上前:
“给你的,打开看看。”
李棠好奇:“给我的?是什么?”手刚伸上去又往回缩,有些担忧地皱眉:
“不会是虫子吧?”她平日捉弄惯了蓝田,想着他莫不是要报复自己?
蓝田被她的逗得几声轻笑,也不说话,挑挑眉示意她打开,李棠疑惑小心打开盖子,下一刻,李棠满眼惊喜,嘴巴惊得微张,伸手小心抚摸着锦盒内的东西:
“天啊,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惊喜又惊讶看向蓝田,见她这样,蓝田很是得意:“可喜欢?”
李棠猛点头:“喜欢,太喜欢了。”见她那高兴的模样,蓝田比她还高兴,也不枉在厂子里央着师傅们加工给他赶了这套瓶子。
那日从莲湖回去,他偷偷问过李玉,才知道她要装东西看得见是什么意思,原是想用来盛种子,真是成天一堆堆稀奇古怪的想法,还要能观赏。
家里是做琉璃的,琉璃烧薄些是半透的,为了方便李棠要的观赏,特意让师傅们能烧多薄烧多薄,更特意瓶身交代什么花纹都不能做,要光面,让瓶身更清晰。
“蓝田哥你怎么知道的?”李棠惊奇、开心、感动,无法言表。
蓝田很随意地说:
“哦,你不是要装东西观赏么,我看这个应该合适,就给你拿来了。”
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给她的,忽然又想起什么,摸着瓶子恋恋不舍,却还是把盒子一点点推向他:
“可是这个也太贵重了,我又不能收…”李家家规甚严,虽然她大哥和蓝田交好,但万不能收如此贵重的东西。
蓝田早已明了,朝她摆摆手:
“你且放心,这既非贡品,也非出售样式,没有落蓝家的印,是师傅们单独给我做的,你尽管放心收着,若是伯父责怪你,我去同他解释。”
前一刻不还说随便拿的吗?这一会儿就是单独做的了?蓝公子送个礼也真是费煞苦心。天晓得他为了这套瓶子,翻来覆去把师傅们折磨了多少遍、把自己折磨了多少遍。
自己亲自描样图,形状高矮大小反复调,方肚圆肚的改,自己监工师傅们打模子,守着师傅们烧…
“真的么?”见蓝田肯定点头,李棠心花怒放,一放肆抓住蓝田手臂:
“蓝田哥,你的大恩大德,真不知何以为报了!”说完摆一副苦恼的样子看着他。
往日也常有这情景,蓝田都是一笑了之,岂料今日却接了话:
“若棠儿你真要报,也不是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