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静的生活下,暗藏着涌动的寒流,何时爆发、又有多大的破坏力,这些通通无法计算,他能做的,仅仅是挡在她前面,抵去所有伤害。
第二天,一切仿佛没发生,方淼照常起床、照常吃现成饭。
“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得太熟,都没听见。”她一边往面包片抹奶油,一边问。
“10点多的时候。”殷莱的事,显然严铮并不准备说。
“这么晚啊……”她小声,接着下意识问出口:“那个病人很严重吗?”
“吃了药还能控制,就是她不太愿意配合,自杀倾向很强烈。”
方淼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传统,这顿晚饭吃得很是沉闷,好在两个都是大忙人,吃完饭就各自忙去了。
反而是严铮心绪难平,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问题,那就是殷莱已经可以控制她出现、消失的时间及契机,也就表示方淼的病情更加严重,同时有主人格被次人格取代吞噬的危险。
悄然间的变化,足以令每个人胆战心惊!
对此还毫不知情的方淼,也算是好事。
平静了许久的律所,一大清早又爆出了新闻——爱车被刮,韩俊驰打人。
被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近几日狂热追求黎昕的赵燃。
方淼路遇堵车,错过一场精彩打戏,到律所时,只看到满脸都是伤的韩俊驰,旁边黎昕正从医药箱里取棉棒,周围还有不少同事。
“天啊,堂堂律师为了一辆车就打人,韩律师你可以考虑转行了。”方淼走过去补刀,顺带戳了戳他受伤的脸。
韩俊驰疼得乱叫两声,狠拍开捣蛋的手,正想狡辩一句,就被黎昕一道狠利的目光逼得没了胆子。
黎昕把沾了药的棉棒涂在他脸上,“他自己不怀好意要过来蹭车,借机讹人,还不肯接受赔偿,亏他还是律师。”
“我没……啊!疼疼……疼……”
黎昕在他淤青处猛按两下,彻底制服了心机不纯的某男。
韩俊驰可怜巴巴地低下头,想说的话没身份说。
“拿着,自己去办公室对着镜子擦。”黎昕把医药箱强塞给他,一转眼进了办公室。
围观的人一哄而散。
“以前不是对我挺好的吗……最近这是怎么了……”韩俊驰垂头丧气,手里来回转动着那只用过的棉棒,想不通……
——
自打白杨案结束,方淼就没有正式接案子,下午闲来无事,就去韩俊驰办公室转了一圈。
虽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韩俊驰今天可能真是走了霉运,上午受伤,下午又接到了新的委托。
方淼给自己倒杯水,自觉坐下:“你那委托人要是再多待一会儿,我赌他多半要笑出来不可。”
韩俊驰白她一眼,脸疼,不想置气:“真敢笑,这案子我就不接了!”他扬了扬手里的委托书。
方淼狗腿的竖了个大拇指,一转眼就抢下委托书,翻开粗略地瞟一眼,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我的天,这代理费太高了吧!”
以前她还暗暗计算过这两位合伙人一场官司的收入,没想到韩俊驰的费用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啊!
方淼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都赶得上她打半年的官司了。
韩俊驰不以为然地瞅她,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化妆镜,对着那张脸来回照,不忘讲至理名言:“各行各业都有贫富差距,这是发展的必然,你在努力往上爬的同时,有人被你甩在身后,也有人爬的比你快,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照你这么说,你还挺引以为傲的?”
“那是,当你达到一定高度,就会有更多的人以你为目标,蹭蹭蹭地往上冲。”他作了个上升的手势,全然是得意,“这是榜样,明白?社会需要这种带头作用。”
方淼配合着鼓掌,对韩俊驰这番话默默表示赞同,而很快又听到他叹气的声音。
“不过这榜样难做啊,即便是你,也只能看到我风光的一面。”
“怎么说?”
韩俊驰“啪”地合上镜子,难得的正经加严肃:“你知道这次的案子,我面对的是谁吗?”
方淼被他的态度惊了一下,木讷摇头。
“是秦皓……”他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无力。
方淼能看到韩俊驰情绪骤然变得低落,相识多年,他很少这样。
提起律师,总会与名利挂钩,有人为名利而来,却遭现实狠狠一击;有人怀揣正义之心,或许是不够坚定,最终迷失初心。
事态变迁,人心难侧,在这一行,莫不过如此。
思绪上头,方淼想着如何安慰他一下,显然是他多虑了,韩俊驰神伤一小会儿,又变回了厚脸皮样。
“说吧,跑到我办公室不单是闲聊这么简单吧。”他根本不意外,举起镜子,端详自个儿那张脸。
做足了铺垫,没想到早被看穿,方淼老脸一囧,一边对手指,一边整理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