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小子,竟也坐到我们前头?”
“我看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有倾城姿,这般楚楚动人,怎先自个羞得闭上眼了?”
“多半没见过世面,被那武生吓住......”
启吟回头望去,发现后面尽是些中年男女,想必境界不会比门外闲散的二三十人差太多,而自己只有准重生境,索性不理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径自翘起左脚晃着,附耳和符夜细说着什么。
而那些人其实也只是等那新剧开场,前头一对玉人儿不理睬他们聒噪的声音,碍于这是鱼渊楼的地界,他们也就没有自讨没趣,于是高台附近渐渐安静下来。
突然一声琴弦拨动,脆声传来,众人张大眼睛瞧着台上二女,心潮涌动。
启吟旁边的老板娘嗤笑一声,对启吟说道:
“休怪这些俗人,一两分韵味他们也瞧得出,只是终究是庸人,对我鱼渊楼鉴宝,没什么大用处。”
启吟微微点头,心中却是思忖,听曲和鉴宝能有什么关联?
他收回心神,只见得那台上二女在空旷台上左右徘徊,点点蹑足轻音随着琴瑟管竹之声在台上回响,二人顾盼生姿,如同两只黄莺,在枝头上张望。
启吟对符夜耳语:“台上两人脚步轻,我低声给你讲讲。她们穿着和你相近的一套薄纱罗衫,是两个妙仙儿,正在游园呢。”
符夜被启吟不经意凑近的气息挠到了鬓角,脸色有些微红到了耳垂下,却只是点点头,侧着耳听那台上各色琴音笛音,一边又侧耳靠近了启吟几分,等他接下来的解说。
启吟有些坐立不安,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他微微嗅着符夜秀发里传来的芳香,心神摇曳,暗赞一声幸运。
而坐在启吟旁边的老板娘熟若无睹,只是嘴角一勾轻笑了一声。
只听得台上身穿黄裳,足蹑丝履,拖着罗云裙的女角,在念术加持下朦烟轻罩的高台上悠悠起舞,她绛唇微张,慢慢唱起了词。
启吟担心管不住不安分的小手,只好悄悄从符夜香肩上收回,一边欣赏那黄莺的伶俜舞姿,一边耐心说着,好在听戏的人个个都喜欢对着台上评头论足,此时正在悄声交谈,或是欣赏或是邪淫,也有借此商谈国事、商榷交易,万般皆有,恰恰被连绵不绝、丝丝缕缕绕耳的琴音盖住,启吟二人倒也没能被恼了兴致,也没有吵到他人。
他们俩一个学堂待得久了,一个从未离开父亲,倒也不知此刻太过亲昵,恍若不觉形如一对恩爱仙侣。
启吟为符夜轻拢了一下斗篷,仔细看着台上。
“我猜这时候千金小姐游园无趣,不得不自顾自怜,盼着好姻缘哩。”
启吟悄声道。
符夜侧耳一听,那嗓子温润如水的一女子果然唱道:“吹萍弹芙蕖,卧翠被椒兰。惯读《古舟子》,星夏砚中观。”
她暗想这千金小姐是住在百花坞里,此时四周有着涟涟清水和无数香草娇花托着她,而千金小姐柔荑素手把着一册唱词,在仲夏里观星呢。
她想到自己开星门时靠着听觉寻见了井宿星,但她却没能见到璀璨星空,此时幻想到小小心思却也没落寞下去,反倒是偷偷向往起来,紧紧攥住启吟适才缩回去的手。
启吟心中一紧,却不是握住柔荑的那抹缱绻心思。
刚才看戏虽然算是开了眼界,但他一个军旅男儿,倒也不觉得花蜜香处多引蝶,只是那台上女角唱了一句,竟然是用颂神的唱法,让他有些狐疑起来。
但唱法种类繁多,全是由颂唱神名引申开发出来的技法,算得上津庇卢大陆上人人学又人人不精的本事。
只因神名人人知晓,如那真神空明,远非灵、仙、王可比,而知晓他的名头的人多,却未必知晓他的真谛,如此一来,颂神无术,任你唱法再精妙也于事无补。
所以有了唱法辅助念术、阵术的办法,启吟此时回想起来,依稀记得自己在许人新面前射出一箭,那一箭碎石的威力全靠唱法激发了箭中的阵图。
而又记起自己画出一只大雁,也是画法与唱法相结合,借来一丝无主无灵的缥缈飞扬念力,依靠念力才让大雁飞出纸外,栩栩如生。
他此时疑惑得很,这女子摆明了是在喉间催动了唱法的阵图,但此地并没有念力随她的词而波动,所以他疑虑重重,再度听起曲来便觉得有阴谋诡计包藏其中,连那清丽曼妙女子在他眼里,也不由得变作妖魔鬼怪,不再吸引他的注意。
一旁轻摇玉扇的老板娘斜眼一看,见他弯月般的精致柳眉紧紧皱起,不由得暗赞一声。
“这才一句就听出异样来了?”
启吟犹然不知,只得压下心里的疑惑,对着符夜细说台上的光景,引得符夜心生向往之情,嘴角不曾放下。
他心想,小符夜此时若能睁开眼,眼里头定然比无垠星海要广阔,定然比自己的太阴星还要清眀皎洁。
又听得台上一声“明月纱窗上,钟情处处难。青春倏忽老,眉蹙红笺干。”
启吟笑道,“这是等着与她两情相悦的男子前来,等不及哭了。”
符夜就着琴声管乐,唱词和启吟的解读,很是欢快,说道:“我爹说男女美艳就能一见钟情,要是我能睁眼瞧见你的眉目神色,说不定也能迷上你。”
启吟暗想自己是视觉感应的星辰,心里嘀咕“不是哥哥薄情收不住你,只是没法让你初见光明啊。”
但他又思忖起自己茅舍中观看星轨纹的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