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义的宅子,离张不惑家不远。出门左拐,绕出胡同走过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再走不到一里路就到了。
张不惑熟悉地来到一座宅子前叩起了门。
“老师,我看您来了。”
门还没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先从宅子内传出。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张不惑吃了个闭门羹,讪讪道,“我这些天不是有事烦恼着嘛,这不,今天想通了,就第一时间赶过来跟老师您说来了。”
“想通什么了,你倒是给老头我说说。”
声音继续从宅子内传出,不过却没有开门的意思,显然宅子的主人也觉得一个闭门羹不够。
“你先开门,我进来给您好好说道。”
“你先说,说得好了说得对了,老头我觉得有道理了就给你开门。”
两人就这么隔着门扯着嗓子凭空对话,里面什么情况不清楚,倒是把门外的张不惑给晾得够呛,院墙不高,以张不惑的身手轻轻松松便可一跃而过,可奈何不能翻呀。
“您先开门,这样说不清楚,容我当面跟你细说。”
“就这么说,说不清楚多说几遍就清楚了。”
张不惑无奈,后来宅子内干脆没声了,只剩下张不惑一个人在门外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抖。
到最后说得口水都干了,就差没撸袖子拔枪了,门才终于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华发高大老者,一眼看到门外的张不惑后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背着手就往屋里走去,张不惑倒是不意外,赶紧跟上喊了声老师,熟练地把门带上,跟在了高大老者身后。
华发高大老者正是张不惑的老师,一代枪法宗师于义。
“来找我什么事?”于义没有好脸色,虽然心里面对这个学生很是满意,但于义一向尊奉严师出高徒,所以无论心里面再怎么满意,一贯都是保持着黑脸严师的形象。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徒之间相处时气氛一向比较严肃。
“有正事。”张不惑认真道。
于义转过身,面向张不惑道,“说来听听。”
“这些日子练枪,感觉遇到了瓶颈,枪法再难寸进,于是我向老师您请教。”
“您说,让我出去涨涨见识,说见得多了,自然就能知道自身有什么不足,再将不足练足了,枪法就自然提升了。”
“我认真思虑良久,确实,武道一途多崎岖,从来就没有一路平坦这个说法,若想走远,也是时候该出去与天下武人争芒,去瞧瞧是他们的武道更强,还是我张不惑的枪法更盛。”
张不惑面容肃穆,话语斩钉截铁。
于义看在眼里,虽然依旧面沉如水,但这名枪法老宗师心中早已欣慰不已,他很想像别的老师一样,笑着对自己学生夸上那么一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他是那个枪挑江湖的于义呀,所以别人能,他不能。
他能做的,就是倾自己所能,将自己这一身所学通通传授给面前这个年轻人,将这杆枪挑江湖的枪,给传下去。
于义看着张不惑,严肃道,“要练好枪,与人捉对厮杀是必不可少的。练的一招一式都是死招,唯有在厮杀中不断去运用不断去磨合,才可将这些死招变成活招,这也就是经验一说。”
“你现在的枪法不弱,可与我战至不败,但是你得清楚,这个战至不败只是切磋中的战至不败,若是生死战,我必能在百招内将你杀于枪下。”
“不是因为老师的枪法比你强多少,而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与人生死相搏的经历,没有经历过,就很难在厮杀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往往一个念头便是生死之差。”
张不惑默然。
于义见状,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些许,“你也毋需想这么多,这么多年练的枪不是白练的,不可能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能给你逼至生死厮杀,但你也要记住,切不可仗着自身武道高强便掉以轻心,偷袭、围攻、闷棍、下毒,江湖吃人,若想活得久,唯谨慎尔。”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硬了。骨头硬,脾气更硬,武人硬气不是坏事,但过犹不及。”
“老师平常对你严厉,整天黑着个脸,不是对你不满意,恰恰相反,老师对你很满意,老师前半辈子傲气惯了,一个人一杆枪一路走去战无人能挡,最坏的战绩只有平手,以至于瞧不上天下武人,后来有人慕名来拜师时,更是一个都瞧不上。”
“也是那时候,认识了你爹,他一个手箱就敢来走江湖,我当时就好奇问他说你不怕死吗,结果他竟然说什么读书人一身正气何惧之有?”
“真是巧了,我那时候横行江湖也是何惧之有,只不过我于义凭着的是一身通玄枪术,没想到这柔弱书生的何惧之有竟然是凭着读书读出来的一身正气,我当时心里面就想,这书生该不会是读书读坏了脑子吧,觉得怪有趣的,便与其结伴而行了大半年,便是在这阴差阳错之下,结识了你爹。”
“后来怎样,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后来年纪大了后,回想起来自己这一辈子只顾着练枪,竟然连一个至交好友都没有,不免有些遗憾,没成想这时候又遇上了你爹,正好不想走江湖了,于是就和他一起在这里落下了根。”
听到这,张不惑笑道,“以前小时候,我爹总是喜欢跟我说他和老师你的事情,那时候听爹绘说老师你提枪杀敌时的写意fēng_liú,我在一旁听得可是羡慕得紧。”
“后来有一次偶然间看到老师你练枪,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