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落万花树,落红最是无情物。
灵星子死了!
当这个事实被那位不可以说出姓名的道人揭开之后,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灵星子舍弃了三仙观,舍弃了轩辕剑派,舍弃了罗浮山,舍弃了剑心慧,舍弃了她持之以恒已经成为她象征的那柄星辰剑,舍弃了这剑峰上下无数好友、无数爱徒、无数被她拯救过的女人,舍弃了自己本来已经逐渐成型的剑道,舍弃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舍弃了生命,化道消散,融化成了一种无法诉说的事物。
灵星子!
第一个女人站起来,拄长剑,闭目落泪,却是生涩的用着那种男人根本无法理解只有女人能听懂的文字,现场做了一首长诗,现场清唱起来。
词语崎岖拗牙,声音涩滞难听,字义晦涩难懂,曲调宫商不分,难为这一位元神硬是唱了下去。不仅仅是唱了下去,而且是鼓起全身法力,显化无尽元神神威,把这歌声寄在风里,云里、水里,远远传出去。
第二个女人站起来,现场从那星空之字,明辨细识,用尽手段,掏出数件深奥不可测的法宝,一一命题,一一推演,一一反驳。只用三刻,就捏出一条七个文字的咒语。浅显如同玩笑,粗劣如同旁门左道的草修,只是一个最简单的烛符,民间贩卖最多代替灯火的符纸。
第三个女人站起来,接过第二个女人丢过来的若干文字,微一揣摩,就见无数灵机闪现。一团清气被她捧在手中,如折扇般打开,变化出数千数万道灵气光线。然后用那些文字,一一命名过去,却是十个有九个是错的。
其他的女人也从那震撼消息里面清醒过来,明白了此前此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更知道了眼前的三个女人在做什么。
第一个女人是南海诗伽山紫竹林海鱼龙观音毕诗灵,存世十万年的上古人物。所以她第一个就抓住了今日的关键,把那文字用口第一个说出来,在这天地中敲下烙印。她也果然不愧是天下才情第一、歌喉第一、诗才第一,仅仅是到了第二首长诗,她竟然已经就唱出了韵律。到了第三首长诗,已经有了感情。第十首长诗一出,剑峰上下,十万女修,齐声合唱,声震无疆。
而第二个女人,是方山总监察岳画杀,总摄旁门左道、管辖无数邪路妖人、镇压那些神经病一样的怪异元神。方山上,大的就有虫、蛊、毒、尸、傀、巫、咒、血个门类,其他随便树一个山头,圈一堆人口,随意开启命题去做那些诡异莫测修真实验的鸟人不要太多太多。也就是方山周围亿万里直径都被大仙人圈出来,明列为无法无天之地,在此范围内无论去做任何灭绝人伦、毁灭天地、惨绝人寰的实验,都只能由方山来做制裁,其他上门不得干涉。
这样一个女人,能镇压住那数十个用魔鬼恶魔都无法形容的元神,能抵挡住天下间无数宗门对方山的觊觎,能消弭掉那些曾经一次次以毁灭这个世界或者杀死道祖为目的的失控试验b后的废墟、催生出的种种无法诉说的神孽和荒诞,她已经不能用一个强大来形容。
第三个女人,是获鹿山之主李安平,当世最不可以得罪的女人中排在前面的一个。只因为她丹道通天,只因为她是绝世名医。她和莫干山的安道全齐名,天下人都只以神医两个字来代称她们的名讳。
然后,一个个女人站了出来!
在三洲七海之地上,无数无数的灵山峰头上,无数无数的女修仰望天空,静静感受着那星空上传来的波动,感受着它被一个个大能的女元神敲打定型,修正缺漏,定星理轨。
说不得,真当天道反噬时,就有一个女元神在神州某个地方,寂然化风而去。
我以我手挽青天,看试手,补天裂!
既然这天由大仙人所立,既然这道由道长所裁夺,既然这天地对我等女人天生不公,层层叠叠,压的我们喘不出气来,既然即使我们哪怕修行到了长生元神,却也一样有人虎视眈眈,以我们为成道路上最好最美的猎物,既然我们从来都没有登顶那天地之极的机会,那么,今日有人选择了一条新路。
一条新路。
一条在大仙人描绘的三千大道之外的道路。
一条本来不存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女人妄想的道路。
但是啊!
我们就是去死,也比留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更有一份解脱,一份圆满。
女书!
只属于女人的文字!
千山开遍菩提花,万水沉然落寞行!
真的是无数无数的女修,被灵星子的决烈所鼓动,真的是无数无数的美女,在金碧辉煌、香焚酒醉中突然明悟,真的是有无数无数的女人,真的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死。
三万年前,曲阳山前,儒门七十二位元神追随孔圣化道而去,只留下那些失去庇护的儒门子弟被滔天魔浪吞噬,只留下奋斗万年的儒门根基被碾压成渣,只留下孔圣血脉被诛戮殆尽,只有一稚子留了下来。
是为一孔窥天的孔璋,是为小竹山的孔璋。
谁又能料到,今天在东海郁州岛剑峰三仙观,又是如此!
只是这一次任凭谭仙客如何的痛悔,任凭庄青峰如何的劝说,任凭周佳如何的冷脸,任凭周伯符如何的哀求,任凭陈昂陈教主如何的大能,却都只能束手旁观。
天下争道,本是如此!
三万丈孤高剑峰,如雨樱花飘落,如龙吟、如星月、如春芽、如霜雪、如金狮、如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