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吴罚的吩咐没人敢打马虎眼,但生活了这么久的院子,收拾起东西来谈何容易,虽然烧毁了许多,但光是一个库房就得费上好些时候,且都得绿珠、绿浓盯着,不然叫人浑水摸鱼,丢了个什么,那也是够无能的了。
今日是没法子收拾库房了,绿浓就带着秋月和紫玉去正屋收拾,看着往日闲适静雅的房间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绿浓心痛的厉害。
秋月和紫玉还没进来瞧过呢,所以只是后怕和唏嘘。
巧娘熬了一大锅的定惊茶,每个人都灌了一杯,渐渐都回过神来了,开始在院里屋里拾掇忙活着。
还好娇娇前些日子被郑启君带去玩了两日,今日在县主府还没回来,万一把它给伤着了,也是够叫人难受的。
甄信让其他的护院先出去,自己则留下帮着干些脏活重活,他后脖子上有一处烧伤,但不重,被小杨大夫随手糊了个药饼子,酥酥麻麻的有些凉意又有些痒。
他伸手正想挠一挠,忽然听见他义父的声音,顶着一张黑乎乎的脸转身一看,见吴老将军和赵护院正站在静居门口,蹙着眉头看着这满地惊心动魄的狼藉。
“将军、义父,你们回来了。”甄信一抹脸,脸就更黑了几分。
米霁月从两人身后露出个脑袋来,正仰头打量着院里那棵树因火舌舔舐而蜷曲的叶子,又对吴老将军道:“晚辈先去看看表弟他们。”吴老将军沉默的一点头。
“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呢?是不是院里不懂事的丫头烧柳絮玩了?”赵护院用剑柄指了指焦黑的朱柱。
甄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大概不是。”
“支支吾吾的,有话就说!”赵护院不客气的说。
甄信睇了吴老将军一眼,道:“偏门一贯是锁着的,今日却莫名的开了,我听少爷和少夫人的意思,像怀疑是家贼做的,而且我看他们俩回来的时候,脸色不也太好,是不是在外头吃了什么气?”
“越说越多了,问你这个扯那么远做什么!”赵护院连忙打断。
甄信只觉十分无辜,若是别人这样对他,他早就恼火了,奈何是他义父,怎么也没敢对他义父说出一句‘他娘的!’
他见赵护院时不时的瞧吴老将军一眼,吴老将军沉着张脸,与吴罚的神色格外相似,甄信暗自思忖着,自己恐真是说多了。
“是不是不见了一个丫鬟?”吴老将军开口道。
甄信惊讶于他的未卜先知,睇了赵护院一眼,赵护院的表情也很迷茫,并未给他什么信息,甄信也只好老实道:“是,好像是关在柴房里的一个丫鬟吧。”
吴老将军疲倦的闭了闭眼,正巧见着秋月和紫玉哼哧哼哧的将一个没被火势波及到的红木箱子给抬出来。
“把边上的那个空置的小院收拾出来,先住那吧。”吴老将军道。
秋月第一次见吴老将军,又听他说了这话,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一个脱手,箱子斜倒了下来,砸在脚上。
箱子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只是秋月痛的叫不出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脚龇牙咧嘴。
“怎,怎么了?”绿浓这才走出来,刚想把秋月扶起来,就瞧见了吴老将军,走过去福了福。
“少夫人如何了?院里的人没事吧?”吴老将军道。
“少夫人没事,只是大夫说要静养,院里的人,呃,有个婢子受伤较为严重,其余都是些轻伤,上药便好了。”绿浓一一回答。
“需要静养。”吴老将军喃喃道,他没将一个婢子莽撞滑稽的表现放在心上,只是有些自以为是的想着,“家里空置的院子随他挑就是,修葺的钱可以从中公出。”
绿浓也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她犹豫了一下,对吴老将军道:“少爷说,要去长街上的宅院住。”
气氛一时间跌至冰点,甄信几乎一个头两个大,他最怕面对这种尴尬僵持的场面,好恨自己怎么就傻愣愣的站在吴老将军正前方,动也不能动,逃又逃不脱。
“让他马上来南院找我!”吴老将军说罢,拂袖而去。
赵护院本想立刻跟上,又忍不住追问绿浓一句,“少爷真这么吩咐的?”
绿浓皱着张脸说:“奴婢又怎么敢说谎呢?”
赵护院叹一声,道:“少爷那样的犟,想他改主意怕是难。”
说罢,他也追随吴老将军离去,倒是把绿浓和甄信弄得面面相觑。
“诶,姑娘,那倔丫头没事吧。”甄信忽然道,他低手重新缠自己手上的绑带,看似漫不经心的说。
绿浓想了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佩儿,道:“这丫头真叫人心疼,原先的伤刚好,这,唉,没事倒是没事,只是以后真不能再伤着了。”
“她原先还伤过呢?”甄信好奇的打听着。
这毕竟是佩儿的私隐,不便与甄信详说,绿浓笑了笑敷衍过去。
甄信看着绿浓去给吴罚传话,片刻之后吴罚又裹着一阵阴风从他身边快步走过,那阵仗倒不像是去见亲爹,像是去见仇人。
在绿浓的监工下,院里人手脚都很麻利,正屋里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一箱一箱,一个包袱一个包袱都摆了出来。
绿浓又跟甄信两人傻站着了,照理说,她该让甄信去找几个护院来,帮着把箱子搬出去,再让秋月和殷婆子押车,先把长街的宅院给拾掇出来。
但是,只怕吴罚去南院一趟,回来情况有变。
本以为吴罚还要好一会子才回来,岂料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