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皇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继续缓缓道:
“你小的时候,有次抓到了一只大蚂蚁,你把它的腿一一扯断,每扯断一条腿,你就看它是怎么走路的,一直到扯断全部。然后,你让陪侍太监找到蚂蚁窝,掘地三尺,将所有蚂蚁一网打尽。
最后,你在先帝的寿宴上,将这些蚂蚁,有的扯断一条腿,有的扯断两条腿,如此类推,摆在一起,这些蚂蚁就在地上爬出了一段又一段优美的弧线,像一朵朵花儿似的。先帝看了大悦,于是赐你名字,叫木绝。”
黑木绝更加茫然,
“父皇,你说这些干什么?”
黑山皇老眼满是追忆,稍稍抬头,望向远方,似回答又似自语,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如今想来,这话不无道理。朕,也有责任,没管教好,这是朕的过错。”
黑木绝嘴唇微动,似乎在咀嚼着这些话。
黑山皇又继续道:
“但是,朕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了,怎么办呢?朕思来想去,唯有一途——”
说着,他突然合身往前一扑,身后的那只手里不知何时攥着一把短匕,寒光一闪,就刺向了黑木绝!
黑木绝瞪大眼睛,亡魂皆冒,就要闪避。
但可惜,一来他被捆得紧紧的,二来他腿脚不利索,根本来不及避开!
最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提防!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些迟了,刀光一闪,便没入了他的胸膛!
黑木绝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艰难开口,
“你……你……”
这一击,黑山皇是用尽了全力,导致他滚在了地上,几个太监连忙上前,拉起了他。
“嗬……咳!咳!”
黑山皇的额头也是沁满了汗水,这一击对他来说,消耗极大。
黑木绝脸如死灰,
刚才他感应了一下,这一刀的位置和深度,让他感到了绝望。
但他还能撑着说几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条老狗!咳!咳咳!为什么这样对我?”
黑山皇喘了一阵,
“你既然大逆不道,咳咳,作为父亲,大义灭亲自然是理所应当!咳咳,朕也没有失言,没有让任何人对你出手,你可以无憾了。”
如此惊变,也让梁上的许娇娇两人看得彻底傻眼了。
黑木绝这种阴险小人,出师未捷不说,居然先栽在了黑山皇的手里!
别说外人没想到,黑木绝本人只怕也是万万没想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黑山皇能有黑木绝这样的儿子,也不算意外了。
黑木绝彻底慌了,
“不,不是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咳咳,不该是这样的!御医在哪里?快请御医来,我还有救的!咳咳,我不能放弃,我不能这样就没了希望,我……”
黑山皇叹了一口气,
“黑木绝,别喊了,咳咳,你的下场已经注定了,喊也没用。”
黑木绝悚然一惊,抬眼望了望四周,竟然没一个人理他!
“耶律撼山,咳咳,你快请御医来,我还有救的,我还没死,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耶律撼山却没有动,甚至没有看他。
黑木绝吃惊地看着他,“你,你,为何……”
耶律撼山冷冷道,
“一个死人,怎么合作?”
黑木绝一呆,脸色瞬间惨然。
黑山皇又道:
“黑木绝,你是有点小聪明,然而这并没有大用,咳咳,关键时刻,你不够果断,总是心存幻想。”
黑木绝咬牙切齿,“我确实不够果断,我一开始,就该一刀斩了你这老王八!咳咳!”
黑山皇一阵猛咳。
黑木绝也咳,他狞声道:
“好,你们都不管我死活了,可外面还有三万兵马是我的人,咳咳,我若死了,你们就不怕引起大乱?”
黑山皇摇摇头,
“所以朕说你只有小聪明!咳咳,那三万人,主要就是四营禁卫军,你也算有点本事,说动了他们与你合作。
咳咳,但禁卫军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家族,都是跟我黑氏皇族盘根错节,利益纠缠,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你死了,他们又怎会死拼到底?只要朕一句话,既往不咎,他们便会立刻放下刀枪!”
“你这老狗,怎么不去死!你早就该死了!”
黑木绝怒叫一声,凶相毕露,就要跃起向黑山皇扑过去。
但是,他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这么一动,立刻七窍流血,还没站起来的身躯又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一倒,他再也没有动静,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黑山皇没去看他,冲着对面喝道:
“禁卫军四营听着,黑木绝已死!咳咳,现在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时候了,只要你们杀了耶律撼山的叛军,朕非但不怪罪你们,反而统统有封赏!”
只要禁卫军四营反水,加上自己这边的人手,形势立刻就有了极大改观,至少在战力上,已经可以与耶律撼山的叛军分庭抗礼了。
不得不说,黑山皇的手段还是挺老练的。
耶律撼山搞不定,就搞定黑木绝,效果也不差。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对面四营禁卫军没有任何反应。
黑山皇心里一沉!
自己有什么地方没考虑到吗?
难道真正拉拢了禁卫军的人,是耶律撼山?
但这不可能啊?
原因他之前就说过了,禁卫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