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婴身上的伤势并不重,因为一切战局在她有意识地控制之下,只损伤了皮外,但为了令她看起来惨烈而悲壮刷爆同情份,那一道道狭长皮肉翻绽的口子却遍布了全身,以遍体鳞伤来形容亦不为过。
然而,由于痛觉的缺失导致了她对某一方面计算的遗漏,就像是zai精明的伟人亦会打盹儿一样,那就是忽略失血过量造成的晕眩眼黑。
等她终于完成攻略觉察到这个情况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眼前一切事物如黑斑点点,心脏供血不足引起一阵阵紧缩,她视线越来越窄,如谢幕的电影收上帷幕,仅来得及将最后一幕收尽眼底——
站在青雾渺渺阵中的嫉,他的嘴唇和面颊惨白而拉长了,脸上的皮肤都收缩了,他的嘴唇闭得紧紧的,抑止住了正要发出来的叫唤。
然而,在他看到虞子婴身如飘絮软绵无力阖上眼睛,软倒下地之时,蓦地,他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脚步像生根似地被钉在那里,好像土地就要在脚前裂开似的。
她看到嫉那张震愕的嘴唇阖动,上下嘴唇抖颇激烈地摩擦着,如末日洪亮的号角骇人般吐出了两个字。
猪、妖!
看来……他是认出她了,虞子婴在晕倒之前,抿了抿嘴角,扬起一道如雪花般清凉转眼便消融的笑容,不知道在他得到“玄婴”就是那个他ceng 经厌恶讨厌诅咒的“猪妖”之时,他会是怎么一番有趣的心情呢?
这分不清是遗憾还是嘲讽的一笑后,虞子婴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能这么放心地在此时晕过去,是她知道她不会有事的,因为无论是孟素戔还是嫉都不会在她昏迷的时候做什么。
这不是自侍甚高,而是在陈诉一件事实,她之前将自身的价码加得那么高,或许冥冥之中便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刻吧。
可惜……最后他们的命运,她却是无缘看见了……
——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当虞子婴脑袋像灌了浆糊一样zai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石窟石床之上。
灰白色的石床一看就是被某种利器削成了一块长方形, ian 铺着一层蓝染紫荆边的刺绣铺垫,垫子内平整裹了一层柔软的棉絮,躺在 ian 不会令人感觉得石床的冰冷硬度咯人。
而石窟房内除了这唯一一件算得上是颜色鲜艳透着暖意的用品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冷冰冰的石具——石凳,石桌,石床,石相,石门……
虽然不知道她jiu jing 躺在床 ian 昏睡了多久,但虞子婴醒来之后,特意内视了一下自身情况,发现除了四肢依旧健全,身上那被箭气擦伤的口子应该是被人敷了伤药, ian 有一层薄薄透明的绿色膏体,因为时间的缘故,还有些返沙。
她原本那件破破烂烂,蹭了一层灰染血的衣服亦被换成了一件月牙白的直身宽袖衣袍,她感觉衣内一片凉飕飕地,遂将衣襟勾起来朝内一看,私底下……一览无遗,甚至连条亵裤都没给她留下。
——或许是因为擦药面积甚大、妨碍伤口愈合的guan,也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有女子的内衫可换。
在请神坛底下被千年石钟乳洗髓了三年,她的时间基本停止,依旧是十三岁的身躯,但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却重新恢复了成长,身高也骤然拔高了不少,之前十三岁的时候,她估猜身高大抵有153左右,此时却有158上下。
然而这一件素白衣袍却如布袋一样依旧十分宽大地松垮挂在她娇小的身上,有一种孝子穿大人衣服的滑稽跟可爱,她扯过这件没过她指尖的衣袖,偏头一看,看款式与做工布料,这像是一件有钱的男人穿的。
她又将袖子蹭于鼻尖嗅了嗅,没有异味,反而有一种清洗得十分干净,带着淡淡阳光的暖意皂香。
她跳下床,zai次确信发现身体基本上已经无恙,因为床畔没有放置替换的鞋子,她只好光着两只嫩胖信丫在房内四处查看。
房内摆设既枯燥又单调,一眼扫过去基本上每一个角落都看得仔仔细细,唯一有些看头的反而是那三面石窟墙面。
ian 有着一种工艺十分简陋方式雕刻的连环画,就像在讲述一个神话故事一样。
第一幅图,讲的是一条似龙遍体鳞片长着两双翅膀的蛇,降临在天空中,它俯视着地面,目光威严而仁慈。
第二幅图,则是讲一片荒脊的土地开始长出一些弯滕草木,天上有雨,有太阳,有风……
第三幅则开始出现人类了,讲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延续着,建设着……
第四幅,则是人类世界发生的天灾,病痛,与权利食物争夺……
虞子婴就这样一幅幅地看了过去,这些壁画就像是小儿启发读物一样,虽然看似简单,但其中的意义却是恒远深长的,这就像在告诉孩子们,人类是怎么来的,这片土地又是怎么样来的,他们的崇拜,他们的信仰……
虞子婴看完后,沉吟了片刻,便推开石门出去了,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很黑暗,唯有前方的尽头有光亮照进来。
她赤着脚,安静地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当她几乎要融进光亮之中时,忽地一阵大风刮来,她披散蜿蜒如蛇般垂落于地青丝摇曳而起,她微微偏过脸,空气稀薄而寒冷,她只觉胸腔传来一阵令人要窒息的感觉。
许久,虞子婴适应了这种感觉,才抬起了脸,只看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