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番话,虞子婴却是多看了妇人一眼,她这话倒是有几分见识,果然眼前这妇人在这岛上并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妇孺。
妇人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这名少年了,她弯唇一笑,拢了拢胸前头发,望着空气某气,叹息一声:“留下一条命,幸矣,少年啊,在这世道,活着的都是一些强人,弱者,永yuan 都是被强人掳压占有,朝不保夕。”
妇人对虞子婴如此平淡的表现感到讶异,她以为他在得知他们族长的安危无恙时,会颀喜,会激动,万万没想到,她却是认真反问了这么一句话。
自然不是。
“不杀便安全吗?”虞子婴浅抿一口水,便放下碗,低声问道。
不是不杀,而是不屑,从此妇言语中可推断,他对这渔人军团的首领甚是崇拜。
妇人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向虞子婴时眸带温和,想了想,她道:“你别担心你的族长了,他是不会有事的,咱们首领是不屑杀他的。”
虞子婴眸光微闪,默默垂睫,耷拉下眼皮,一脸木讷呆板模yang 。
比起之前那漫不经心的笑意,此时她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也带了许多感慨与轻松了。
“你这少年……哈哈哈,你这少年啊……”
她的这句话,令妇人脸上笑容倏地一滞,她怔怔地看向虞子婴,看那黝黄的小脸上认真的神色,不似在开玩笑,突地腹中一绞,竟忍不住噗地喷笑了起来。
虞子婴接过水后,淡声道:“不,我是来探听消息的。”
“你这人啊……刚才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来找我探听消息的,可眼下啊,我倒是相信你真纯粹来喝水的了。”妇人一入屋,便端来瓦盅替她倒了一碗水,边笑着摇头。
虞子婴跟在她身后,“嗯”了一声。
“进来吧,你是不是跟随那苍族族人一块儿来的?”妇人在围腰布上擦了擦手,便站起来领她入屋。
这少年……
嗳?妇人闻言一愣,它乡遇故人本想跟他寒喧几句,却看少年一脸疏离而冷淡的神色后,这话便梗在喉口吐不出来了。
“大嫂,可否借一口水喝?”虞子婴没接她的话茬,而是中规中矩地用中原话再问了一遍。
其实虞子婴的点评有失偏差,一来她见惯的女子不是蛇蝎白莲花如宇文清涟,便是楚楚小白色宇文樱此类,她们都算得上是千里挑一的绝色一类,这名女子长相倒是美的,可跟那类绝色一比,自然差了不少颜色。
虞子婴面容呆讷刻板,抬眼一看,才发现这妇人年约二十左右,的确是一名中原女子,长相倒是一般,细眉大眼,但甚在肤夫够白,勉强算得上倒有几分姿色。
“果然啊,你虽然说的是川腔越语,但我们这里人一般不喊大嫂,是喊大妪的。”妇人笑了,并且她此时用的是中原话回答。
虞子婴一僵,微微抬眸:“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中原人?”那妇人似惊ya 道。
一名正在盆内洗衣的妇人突感到头上压下一片阴影,她错愕抬头,却见一名头戴毡帽,并不高佻却长形匀称,下颌清秀的少年站在她跟前,他说话时头微微低下,声澈而流光,举止有礼。
“大嫂,能借一口水吗?”
她视线转向那一排白石墙造的民舍,那里面住着岛上的一些妇人,虞子婴想了想,信步上前,这里并无士兵巡逻,仅外围有哨兵驻防,凭她轻风飘逸的身形,轻而易举能避开得入。
虞子婴对这个渔人军团越来越感兴趣了,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或许就是殷圣在宛丘设下的一个军事据点,所以她必须要来证实这一点。
虞子婴离了众人视线后,便在暗处进行搜探了一番,能去的地方很少,因寨内基本上四处布兵,人人皆兵,她去了一趟之前心存犹虑的仓库,那里被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别说进qu ,连靠近一些都很困难。
虞子婴向渔人军团问了入厕的问题,便被打发去随便找一地方解决,就近接触,虞子婴发现,这些渔人士兵虽然对苍族族民不屑鄙夷,却并没有匪类该有的屠杀如狗,性杀成性。
——
他只是想到刚才族长面对渔人军团的士兵那唯唯诺诺,言微讨笑的模yang ,再联想到英那即使身份卑微,即使无人尊重,依旧永yuan 笔直挺拔的背影,心上却是涌上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情绪。
猛想不通,当然这种程度的问题不是他的见识能够想明白的。
明明英与他年纪相仿,落入这狼虎之地,他怎地就不怕不畏,说话行事能如此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呢?
见她无事,少年郎猛这才松了一口气,待她挺直若竹的身影渐jian 走远了,方郁闷疑惑地收了回视线。
少年猛眼皮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虞子婴,看她跟那些手持凶器的守卫不卑不亢地说了几句后,便被那些守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给打发了。
虞子婴转身朝着墙角的渔人军团的守卫走去。
“嗯。”
这一次遇到这么正常的普通人,虞子婴对他是感觉新鲜的。
看他不哭反笑了,虞子婴心道,果然还是稚气少年心性,怒时鲜明,哭时容易,笑时没心没肺。
噗——猛喷笑了一声,又怕引来渔人军团的怒喝,便赶紧抚住嘴,凑近虞子婴小声道:“英,你的话好粗鄙哦,不过挺有趣的,去罢去罢,不过小心一点啊,渔人军团甚恶。”
放水?猛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