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抛锚了,遇到这种情况,川藏线的司机一般都会帮忙。
没过多久,便遇到一个返空车,车上的司机一看,主动停下来问道:“咋回事儿?”
“牙箱打烂了,顺道搭你车下去,喊人上来修。”
“行吧,上来,你下去几个人?”
“就我一个。”王司机答道。
又回过来跟范阳他们说道:“记住关紧门窗,我下去叫人,争取今天晚上就赶上来,你们先在车里呆会儿,等下我买卤鸭子上来吃。”
然后爬上车,又向那返空车要了点水,倒在温水瓶里,将车钥匙拔了,便下山去了。
留下范阳三人,赵光明爬到驾驶员的位置坐下,将座位后面薄薄的一床毯子拿了出来裹上。
山上降温很快,冷车要不了多久,整个驾驶室就冰凉。
“咱们还是去把军大衣拿下来吧。”
范阳他们的行李包,和沙琪玛一起都在货箱上,三人跳上去,忙活好半天,才将军大衣抱了出来,又拿出几袋沙琪玛:“来先吃点,今天晚上只有用这个随便吃点了。”
“哎你说,那司机什么时候能上来啊。”缺一门问道。
“多半要明天了。”范阳答道。
“明天?他不是说今天晚上就得赶上来么?”
“赶得上来个屁,晚上下雪谁敢开车上山?够得熬啊。”
赵光明没好气的骂着,拆开沙琪玛来吃了一个,一边喝水一边叹气。
几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范阳也顺便在这人口中探一点藏区的情况。
“老哥你在藏区呆多久了?”
“我啊,两三年了。”
“那冒昧的问一句,老哥作什么的啊?”
“我啊,作点小生意了。”
“额我们也是,对了我想问下,现在里面什么生意好做啊?”范阳问道。
“你们也是?真是进去作生意的?你们就是四川的吧?”看他们这么年轻,之前虽然问过,知道他们拉的沙琪玛,也是带货,但赵光明仍有点不信的问道。
“对啊。”
“这么年轻,那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们家里有人在里面呢,那你们是咋想的?满20岁没有?”赵光明又问道。
“没有,就听人说这个沙琪玛能挣钱,就试着跑一趟。”
赵光明啧啧连声:“年纪轻轻就敢跑藏区,有胆识,但我跟你们说肯定是来对了,现在里面的人有钱,啥生意都好做得很。”
“那可要跟老哥好好取取经了。”范阳把烟给赵光明发上。
“嗯,有火有火。”
赵光明接过烟,说道:“现在牧民们有钱,真的是什么都好做得很,只要你舍得跑,在里面卖胶鞋都能够赚钱,一双胶鞋也卖二三十你敢信?多的不说,进去你就知道了,苦是苦了点,赚头还是够的。”
“嗯,我也听人说,现在的牧民是比较有钱。”
“有钱得很,现在的牛羊都承包到户了,你别看他们有些穿得脏兮兮的,人那是不讲究,但随便拉头牦牛出来,就是一两千,政策也好,种粮食还有补贴,比外头的人有钱多了,而且找不到地方花,只要你东西好,不愁挣不到钱。”
“嗯。”范阳点点头。
在范阳的认识里,差不多也是这样,改革开放以前,藏地大多都是全国倒数的贫困县,贫困乡,没有工业支撑,人均年收入一直低于平均水平,因为是集体畜牧制。
可自从80年代畜牧私有化,和草场承包到户之后,牧民的个人资产,就逐年稳步爬升。
经过了十来年的家庭式畜牧承包,许多牧民已经有了年均十头,甚至几十头的出栏率,再往里面走,塔公,红原那一带水草丰富的地方,许多牧业大户,甚至有了上百头大群的规模。
而且牛羊都产绒,所以说90年代的牧民已经很富有了,已经远高于西南地区的收入水平。
当然,牛羊不是一天两天就长大的,这些都是牧民们多年以来,累积的财富。
不可小窥。
康定地处川藏咽喉,城市附近的人口密集,牧民们还不是特别有钱,而越往里面走,越荒凉的地方,越有钱,一户牧民很有可能好多年不交易,牛羊就越产越多,高山草甸,交通又不方便,即便有钱也没地方花。
还有就是牧民们有个传统,卖了牛羊之后,往往把钱捐给寺院,那是真的大方,基本上有多少捐多少,特别是朝.0圣的牧民,千辛万苦到了,真是恨不得裤子都捐出去。
对钱历来不是特别看重。
普及的教育程度也不高,信息相对闭塞,甚至有些牧民认为钱都能买到东西,还挺高兴,对物价不是那么敏感,反正有钱就花。
在这种背景下,近年来涌入臧区的生意人越来越多,作什么的都有,只要能投其所好,都能挣钱。
区区几百公里的路途,对嗅觉灵敏的生意人来说,根本不叫事儿。
想到车上那几箱工艺品,难道是拿进去摆摊儿?
于是范阳又问道:“那老哥作什么事情的啊?”
“呵呵我啊,啥都作,混口饭吃呗,来来,抽烟……”
赵光明显然不想说自己的事。
可缺一门感兴趣的追问道:“说说呗,对了你那些菩萨是拿来干什么的?该不是拿来卖的吧?”
“嗨,我那帮人带的,一个就挣几块钱,没啥意思。”
“对了老哥还想跟你打听个事情,里面的皮子价格咋样?”
“皮子?咋的?你想做皮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