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陪同婆婆从西苑出来,刚好遇上祝承业和儿子祝平珞回府,老太太看着父子俩走来,再看看身边的韵之,对二夫人笑道:“你们这一家子,都生的好看。”
“那还不是您……”二夫人本想说,那还不是您生养的,心下一转,他们与老太太可没有半点血缘,话锋一转说,“都亏了您细心调教。”
老太太知道她说错话,又不会圆回去,便只当没听见,待父子俩走近了,便要他们早些回去歇着,自己只带了韵之走。
二老爷叮嘱女儿:“好生伺候老太太,不要只顾着玩。”
韵之应了声,没多话,赶紧走开了。
目送老少一行离去,姜氏对丈夫说:“你白嘱咐,说了反招惹老太太不高兴,她把韵儿捧在手心里养的,还要我们多嘴?”
祝承业道:“我是她父亲,什么话说不得,你也不要总看老太太的脸色,养不教父之过,我岂能推卸责任。”
姜氏听着话不对,问儿子:“今日朝廷上,可有不顺心的事,你爹爹这火气大。”
只听儿子应道:“一切太平,母亲为何这么问?”
二老爷说:“好了,都歇着去吧,不必在跟前了。”
姜氏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一家人各自散了后,少夫人跟随丈夫回到他们的小院里,儿子和女儿找不见母亲不肯睡,又见爹爹回来,这下可缠着放不下了。
少夫人打点着丈夫换下的官袍,吩咐婢女传饭菜,忙活完了,笑着说:“赶紧吃饭吧,别和他们闹了。”
平珞抱着小闺女走来,问妻子:“今日母亲可有为难你,她消气了吗?”
少夫人嗔道:“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
便命乳母带走两个娃娃,推着丈夫来用晚饭,在一旁为他布菜,一面说:“家里总有新鲜事,母亲气也气不过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何必为难我。”
说到这里,她但问:“不过我瞧着,父亲是不是心里有气?”
平珞点头:“吏部出了点事,有人把罪责往父亲身上推,虽然解决了,可影响总不好。其实父亲若请大伯父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不肯向大伯低头。一家兄弟何必如此,大伯也不会要我爹低头,他就是死要面子。”
“小点声。”少夫人提醒丈夫,之后轻声道,“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但细想想,家里的确还有好多事没解决。”
平珞温和一笑:“和我们不相干,你我光明磊落行事做人,不要为了他人的麻烦烦恼。你真以为祝家就比宰相府强?高门大宅里,哪家还没些鸡零狗碎的事,又怎么会少了明争暗斗,为了一个利字罢了。”
话音落,听得小娃娃哭声传来,乳母抱着孙小姐在门前说:“姑娘一定要和爹爹在一起,哄也哄不住,大公子,您哄哄吧。”
平珞起身到门前,抱过啼哭的小闺女,哄得她破涕而笑,少夫人上前拍了拍女儿的屁股:“淘气。”
夫妻俩坐下继续吃饭,平珞笑道:“三婶的孩子生出来,我们嫣然该怎么称呼?”
“自然是叔叔或是姑姑,哪怕她大几岁呢。”少夫人抱过女儿,好让丈夫吃饭,一并提起清秋阁,说今日兄弟姐妹们在一起很热闹,她盼着将来嫣然也能有个好先生为她开智启蒙。
平珞说:“清秋阁开始也有些日子了,我不曾去问候过,改日你替我送些东西去,向言姑娘道声辛苦。”
少夫人温柔地应道:“这些事我会打理,你不必挂在心上。”
平珞吃着饭,抬眼看妻子的目光渐渐变得暧昧:“你别说,三叔可真有本事。”
少夫人看出丈夫的坏心思,捂着女儿的耳朵,一脸娇羞可爱:“可不许你放肆,越来越不正经。”
这一边小两口恩爱甜蜜,可那边二夫人,却不得不小心翼翼陪在丈夫身边。
祝承业吃了半碗饭,便是胃口全无,打发梅姨娘下去,要和妻子商议,请她娘家出面办几件事。
二夫人的娘家,也是侯门贵族,但比不得祝家显贵,不然也不会将她这个嫡出的女儿,嫁给庶出的子弟。
但年轻时,夫妻俩也曾甜蜜恩爱,只是那些情意,早已被岁月蹉跎了。
门外,梅姨娘带着自己的婢女退出来,离得远些了,她的丫鬟轻声说:“三夫人可比您还大几岁,如今还能怀上,您就不想要个一男半女傍身?”
梅姨娘摇头:“你瞧见没有,二老爷有事从来只跟夫人商量,我在他身边,不过是解闷逗趣的。这房里两位公子,都是心善的好孩子,我不怕老了落魄潦倒,我对二夫人没有任何威胁,她也就不会亏待我。不然生个孩子出来,是好是歹不知道,我自己尚不周全,还要让他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吗,我又何苦来的。”
丫鬟听得有道理,连连点头:“您说的是,看看大房两位姨娘,咱们这里二夫人尚且把您当姐妹,凡事有商有量,从不打骂。可柳姨娘她们,日子就难过了,偏偏还都是有了子女的,本该更金贵些才是。”
梅姨娘叮嘱道:“少说几句,仔细祸从口出。”
而此刻,柳氏和楚氏,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大夫人跟前,不知过去多久,杨氏也不说话,稍稍有些动静,都能吓得她们俩一哆嗦。
终于等到下人传话,大老爷回来了,不久后祝承乾进门,见这光景,心里冷了一半,唯有佯装无事地问:“怎么这么热闹,都在?”
“有件事要请老爷做主,就把她们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