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地底的麒锁兽并未即刻现身,而是再生销魄针,往地底潜送而行。待毒光碧闪的销魄针出现在几人面前时,已时咫尺近距。
“小心。”沈陌黎在发现由地底冒出的销魄针后,一把拉住璃歌的肩头,想将璃歌一起带走。
只是身负重伤的璃歌,娇弱的躯体哪还有半点力气?她看着急心想要再救自己的沈陌黎,反而猛地甩开沈陌黎,翻身挡到沈陌黎跟前。
瞬间,万千销魄针如食人不吐骨的蚁兽,尽数穿入璃歌的躯体中。
一口血剑在针如骨髓时猛然吐出,璃歌在最后时刻,眸含轻笑,渐渐往无边黑暗中坠落。
“拉住我!”沈陌黎飞疾向下,边追着璃歌坠落的身影边大喊道。
奈何在生死间,一切皆成徒劳。
璃歌被长绒松开的娇俏身躯,在暗道的无边黑暗里,很快便没了踪影。
一抹泪珠,自璃歌伤痛的眸中漾出,在漆黑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悠悠落在沈陌黎伸向黑暗的葱白指尖上。
看着渐渐迷糊的一切,璃歌缓缓闭上双眸。
在销魄针疾刺来的关头,她替沈陌黎挡针,纯属璃歌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潜意识动作。
千年很长,她终是走到尽头。
在朝死亡走去的路上,璃歌被傀帝封锁的回忆,因销魄针穿透封印的关系,反倒重新涌现在眼前。
幽幽黑暗中,璃歌恍然想起,当初那个轻歌曼舞、无忧无虑的自己。原来,她也曾以活人的身份,在世间有过诸多欢快美好的日子。
只是,从何时起,那份随心所欲的美好渐渐变了味?璃歌在六魄渐渐归空的短暂间,渐渐回忆起当初遇到傀帝时的场景。
那时,她不过是十来岁的妙龄少女。为护璃家诸人的平安离开,她自愿选择与璃婼留下断后,抵挡突如其来的众数傀军。
奈何两人终是寡不敌众,璃婼在打斗间不慎跌落魔海,自此不见踪影。她则被傀军生擒,誓死不屈下被傀帝灭杀了命魂,从此成为傀帝手下的一枚傀儡。
想起一切的璃歌心有酸楚,痛在于自己原来在千年前早已死去。千年来,她不过是傀帝手中呼来唤去的玩物。
她心下又有喜,喜在千年被摆弄的命运,今日到了终点。
一朝成为人傀,她便再无自己的选择,一举一动,皆是傀帝所控。身不灭,魂尚存,傀帝对她的控制便不会有终点。
不断下落中,牵系璃歌的傀线,终在璃歌躯体飘散时断开。冥冥中,璃歌意识里忽飘来傀帝冷漠冰冷的话:“璃家人,果然不可靠。璃歌,你既选择背弃于我,我便让璃婼入我手下充数!”
“不——”在即将散成灰烬前,璃歌眸色中的喜悲终因傀帝的话,变成满腔的忧心不甘。她惊恐叫着,伸手想摆开吞噬自己躯体的销魄针,种种举动,终却成了一场空挣扎。
犹带不甘的喊叫声,透过重重黑暗,萦绕入沈陌黎耳中。
长绒紧束腰际的沈陌黎,眸底深邃入枯井,夹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复杂,紧拧着节骨分明的拳头,似在不断压制着什么。
“不管你如何想,她都早死了。不在刚才,而在千年之前。”楚乌捕捉得到沈陌黎身上此刻弥漫的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音线沉沉的说道。
无论方才在暗道里发生什么,在楚乌眼里,璃歌一直都是个死人。对于死人,再看她赴死几遍,楚乌也不觉得有多少不妥。
“她还有自己的思维,便还活着。为什么,你要放开最后救她的长绒?”沈陌黎强压着心头驱之不散的怒火问。
听沈陌黎如此评论璃歌,楚乌却是嘲讽一笑道:“思维?你认为人傀还有思维吗?傀帝一声令,即使命令她杀的人是她自己,她都会照做。这样不能称之为人的人,死与不死,又有何区别?”
始终将璃歌看成与木偶一样的存在,楚乌自然体会不到璃歌的心情。
愤火灼烧,沈陌黎盛怒下猛祭黑炎,往缠绕自己身上的长绒直斩砍断,对着楚乌全然冷脸道:“你见过没有思想,能自己行动的人吗?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
对于璃歌的死,沈陌黎心带惋惜,却无能为力。
亦正是因为璃歌的死,让沈陌黎意识到束缚自己腰际的长绒对自己行动的限制有多大。在思量下,沈陌黎借着这契机断然切斩开捆束自己的长绒。
见长绒被黑炎直接斩断,楚乌眸底略显一丝惊讶,又在顷刻间将惊讶化成了寻常。
咽下对沈陌黎愤火的不满,楚乌终无再伸延长绒捆束沈陌黎。
它幽幽看向前路交错的几条岔路,极快恢复到冷静之态道:“此地不宜久留,前路往哪条走?”
“跟我来。”沈陌黎朝原先楚白不断引她步入的路直接走去,不曾再看楚乌一眼。
璃歌的死,使沈陌黎心底泛起波澜,让她再次感受到自己在险难前所做的努力是如此无力。在苍白的现实面前,沈陌黎更坚定了苦练其身,苦修其武的心。
楚乌只停顿一息,便也跟着沈陌黎往相同的方向走去。走前,它的余光轻睨了被长绒松紧有度包裹的楚白,便再不去管,将楚白放在自己身后,再往前行。
见楚乌不理会自己,假睡的楚白在楚乌将自己放置背后的一瞬间猛然睁眼。它的小爪不知在何时,已从长绒中挤出。小爪内,正握着几支方才由麒锁兽攻击中获得的销魄针。
不得不道,楚乌对楚白甚是用心。在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