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温润入喉,慕容元策才缓过来,“以后,不许宫中任何人将夕贵人与她相较。违者,以忤逆论处。”
窦辞年吞了吞口水,“是。”
“去甘露宫。”慕容元策举步朝外走去。
“皇上。”窦辞年顿了顿,“方才承欢宫来人,说是贤妃娘娘请您共进晚膳。”言下之意,当然是请慕容元策晚上过去留宿。
眉头蹙了一下,慕容元策不做声,冷冷看了窦辞年一眼,继续朝着甘露宫方向走去。他的行程,何时轮到别人多嘴。
甘露宫里,若倾城正撩着袖子整理园子里荒废已久的花草,一盆盆拾掇出来。弄痕在一旁看着,不是她不帮忙,是若倾城不许任何人插手。
听得若倾城冲着凋败的一盆菊花自言自语,“原先,瑾若是最喜欢菊*花的,对菊*花更是如数家珍。如今她人不在了,这些花仿佛有灵性,也都败落了。”扭头冲远远站着的太监道,“你们把这些都搬走,别再教本宫看见。以后,甘露宫里不许再有菊*花,明白吗?”
太监们忙不迭将所有的菊*花,不管是死是活的,都一股脑的搬出了甘露宫。
眼不见,当真就不会再心疼吗?刻在生命里的东西,岂是说搬走就能搬走的。
“这是什么?”弄痕指着一个盆中许多怪异的植物。光溜溜的像是叶子,又不似叶子,更像花梗,却丝毫没有花蕾之类的东西。
若倾城却仿佛看到宝贝,眼底晕着迷人的氤氲,“弄痕,把它挖出来。以后,我就用它种遍整个甘露宫。”
地下是蒜头一样的东西,甚是不起眼,然而充满了神秘。若倾城紧接着又找到了很多这样的植物,一一挖出来,栽满了梨树脚下。
望着一身泥泞的若倾城,弄痕微微蹙眉,“你为何如此高兴?”
“听说忘川河边有一种花,花开时恍若火海般炽烈,红得仿佛人血染就。”若倾城的声音依稀有些哽咽,“世人感慨,花叶年年永不息,生生世世不相见。说的,便是这些彼岸花。花开时节红似火,寸寸灼热痛人心。”
“彼岸花?世上真有这样的花?”弄痕倒是听说过,却也从没见过,只当是个传说罢了。没想到,当真有这样的花?
若倾城深吸一口气,面孔扬起,仿佛极力遏制眼底的泪,“瑾若,我为你种一席彼岸之花,愿你与他执手来世。下辈子,别再与我相逢,安安稳稳的做过平凡人。帝王将相,富商巨贾,外表风光,却都太累。”
弄痕的眸色黯了一下,“什么都比不上自由。”
她惯走江湖,如今陷在这样的深宫里,自然要心生憋闷。可是,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为了弄凉,为了承诺,也为了让自己此生无憾。
门口的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冲若倾城行礼,面色有些慌张,“娘娘,皇上来了。”
“知道了。”若倾城看了弄痕一眼,随即怕打身上的泥土。弄痕忙取来水盆,若倾城正在洗手,慕容元策已经进了宫门,大步朝她走来。
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若倾城忙携了弄痕向慕容元策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慕容元策看了一眼空荡荡,什么都被搬走,只剩下地上一圈圈花盆留下的泥土痕迹,深深呼出一口气。伸手搀起若倾城,慕容元策的眼底有些异样的色彩,“怎么,不喜欢此处?”
“不是。”若倾城悄然抽回自己的手,退开他几步远,温顺的垂着头,“臣妾见这里的花木都破败了,所以稍事整理,并无不喜之意。”
慕容元策的手一挥,所有人即刻退下。弄痕容色一敛,急忙退开。心中有些忐忑,所幸他未认出自己,否则怕是要连累若倾城了。
视线一刻不离她微垂的眉睫,慕容元策的表现有些怪异。只见他向前迈开一步,很轻很柔的环住她的腰肢,温热的唇凑近她的耳际低语,“昨夜之事,你可还在怪朕?”
“臣妾、臣妾不敢!”若倾城觉得头顶炙热的光,几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卸去。别着头,她不敢抬头。这样熟悉的怀抱,依稀是她毕生至爱。如今,她只有打心底里的抗拒。她怕,她怕自己的恨与坚持,会在他的胸膛被逐日融化。
在她的鼻尖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慕容元策笑得很淡,就像天际的浮云。
“皇上,如果被人看见……”
“朕是皇帝,你是朕的妃子,即便教人看见又怎样?朕就是要举宫皆知,朕对你的宠爱。”慕容元策毫不掩饰的话语,叫若倾城的身心都跟着微颤。
他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在说什么?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难道是慕容元策别有居心?他想从她身上知道什么?还是他只是在试探自己?如果不慎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他定会让她再死一次。
剑伤虽愈,疤痕犹在,她不会忘记那一剑,有多痛。她疼的不是自己的伤,不是流出的血,是他冷漠的眼神,无情的话语,还有他不爱她的事实。
用力推开她,若倾城有些慌乱,有些心神不宁,“臣妾、臣妾……”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若倾城慌不择有言,“臣妾身上沾着土,怕脏了皇上的衣袍。”说完,几乎都不看慕容元策一眼,便飞奔着跑回寝殿。
慕容元策只是痴痴望着她的背影,翩然的衣袂随风摇曳,唇角扯开生涩的抽搐。窦辞年见情形不对,忙上前,“皇上?”
“连你都看得出她在抗拒朕,是吗?”慕容元策说得很轻,很随意。窦辞年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