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日高炎焱夏,恨别一身书生华。
可怜地下未寒骨,不如刀枪刺探花。
一番诗兴大发后,谢一珍望向生他养他的破烂茅草屋子,毕恭毕敬的磕了数个响头,像是在和自己那死去的老爹,以及自己的几十年在这儿寒窗苦读的光景作别,他身旁的谢二宝却不以为意,手里还摆弄着那些嚼起来甚是乏味的树根,没有察觉到哥哥内心的波涛翻涌。
早就不耐烦站在来时入口的匡河,朝着两人大声叫道:“还没弄完吗?天又要黑了!”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没有留下任何凝重的表情,一脸释然的大笑,朝着匡河阔步走去,步步生莲,恍惚间,这个年轻人逐渐向李杜二人的境界靠近了。
三人即刻启程,奔赴庆州,本以为一路上多了两个伴的匡河,会多些快活,可匡河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连夜能赶到的庆州,却硬生生的第三天才到,原因不是别的,正是赶路的脚费问题,本来匡河从他那死鬼老爹的身上搜出了的银子就是很细碎的,完全只够他一个人,可现在平白无故多了两个人,还是两个一名不文的穷光蛋,费用自然就不够。
多了两个人也就罢了,可偏偏那谢二宝能吃的很,一顿下去,能吃掉匡河和谢一珍两个人所吃食物的三倍,可想而知那本来就可怜兮兮的银钱袋子,一下子就空了。身为哥哥的谢一珍却是满脸宠溺,还对着匡河装傻充愣的解释说:“二宝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是正常,是正常。”
匡河预想过这两个人会给自己添麻烦,但总有这二人的用武之地吧,想不到用武之地没找着,先找着一个扶弟魔,还有一个饿死鬼,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没走出二十里地,匡河的兜里就已经空空荡荡了,三人只能一路行乞到庆州,匡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虽然与一同穿越过来的几个兄弟失散了,却在不同的时空,和兄弟坐着同样的事情,奶油要是知道不止他一个人当过乞丐,肯定会高兴坏的。
不过当乞丐对于脸皮薄好面子的奶油来说,或许是件委屈到极点的事,但对于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匡河来说,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可从来不在乎面子这个东西。
于是三人也没有作鸟兽散,一直辛辛苦苦来到了歌舞升平的大宋边界庆州。
没有战乱的庆州果然仿佛人间天堂,在衮王赵柽的治理下,整个庆州都是一派花团锦簇的祥和模样,比起那千年古郡肤施,简直就是东京汴梁与东南临安之比,两生花开得娇艳艳。
终于到了庆州的三人,早已是筋疲力尽,身上的破衣,脸上的泥土,嘴里的树根,谁见了这三人都会齐声叫上一句“叫花子”,脸皮厚的匡河和傻乎乎的谢二宝毫不在乎别人的蔑称,但这对谢一珍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他不得不站起身来,提起他那副怀才不遇的模样,在大街上高声吟诗作句,以此来告诉大家,他不是一个“叫花子”,而是一个有文化的“叫花子”。
“山势依山靠山去,水流淙水渭水来。千古陲城好庆州,自是杀西英气概。”
那文人骚客的诗句,听得一旁席地而坐的匡河掉了一地鸡皮疙瘩,那傻乎乎的谢二宝却是满脸崇拜的,边嚼着树根,边看着他的哥哥,眼里散落出来的点点星光一点也不像个傻谢一珍就是诗仙诗圣。
忽然,一队兵马疾驰而来,那马蹄声接踵而至,人数不在少数,等马蹄声近了,才看清前面有六对骑兵,后面由四马拉着一个一架华盖,正火速冲向匡河三人这边,那为首的开路骑兵,边跑还边喝令周围的老百姓让出一条道路来。
“闪开!闪开!”
街头一阵窸窣的讨论声,但没人敢螳臂当车,都让开了。
“哪里来的兵马?难道是衮王?”
“屁话,衮王平时哪里会在庆州城内行马坐车,这定是另外的官宦到了庆州。”
“如此说来也是,这不速之客的到来,不知是好是坏啊。”
街头上众说纷纭,大家都认定了这队呼啸而过、莽撞无礼的军马,定不是平时爱民如子的衮王。
等那队军马靠近匡河三人的时候,谢一珍还站在路中间闭眼吟诗,这读书人一旦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那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耳畔听得叫骂声越来越近,谢一珍仍闭眼在心中遣词造句。
为首的兵马可管不了那么多,扬鞭怒吼:“闪开,都给我闪开,前面的叫花子,你要是再不闪开,就等着做老子的蹄下鬼吧。”
满以为谢一珍会退到路边上的匡河和谢二宝,并没有上前去拉谢一珍,但眼看着那书呆子都快被铁蹄给踩住了,仍无动于衷,身手敏捷的匡河上前一把拉回了谢一珍。
那为首的兵马似乎也受了惊吓,当兵的使劲儿勒住缰绳,那马的前蹄都立了起来,嘴里高声发出一阵嘶吼,在六月天里都能看见那马吐出来的白气,不可谓不是一条好马。
尔后的骑兵,包括那四马齐拉的华盖都急刹车似的停了下来,那为首的骑兵一脸络腮胡,黑面大耳,看着就不好惹,他抽出腰中的佩刀,指着谢一珍和匡河破口大骂:“直娘的,你们这两个叫花子要拦驾吗?找死!”
说完就作势要下马来劈了谢一珍和匡河,匡河虽说现在身着韩世忠的ròu_tǐ,但毕竟没有习过任何武术,光凭这一身蛮力气和迅捷的反应,想要赤手空拳的打赢这冷锋涂血的刀刃,基本上是不可能,再加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