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一片银装素裹,嶙峋的怪石好似佝偻的老爷爷披着雪白的绒毛衣衫,松枝上也是花白花白,像极了爷爷的头发。
“天女姐姐又在捉迷藏了”一个圆圆的、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小道童,正了正身后、明显超过自己体积的柴禾,歇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蒙着灰白面纱的天空,喃喃道。细细的绒毛似手一般温柔,抚摸在脸上,激得小道童开怀大笑。
确切的称呼应该是“准道童”。因为“道童”一词不仅仅是对某个人身份的称谓,更是对个人道力的直接体现。道力未达十三品,就算有着“道童”的年龄,原则上都不能称为道童;相对的,只要本人道力达到十三品,不管你是不是七老八十、马上要去见列祖列宗的节奏,都只能称之为“道童”。
因而,资质差的人压根不选入道一途,与其浪费青春、日后沦为师门笑柄,不如回家从商种地,有的走上仕途,未必不能收获精彩的人生。
可惜,总有一些人没有选择。这小“准道童”无父无母,乃是十一品魁阳道人于七月初七在云树海半腰的仙果林里捡到。自祖师爷下令关山三千多年,虽说是关山,但为道门根基不断,弟子不至凋零,还是会每隔十年,招一次徒弟的,但比之关山前的辉煌盛世,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对于这种不知根底的“外道”,来历不明的小孩,以防各种不确定因素,尤其防范近来拼命想送子孙进入正宗道门的大家族,他们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家族能有一人升仙,鸡犬也跟着升天。
道门不忌嫁娶生养,魁阳道人一生未娶且膝下无子,到了知天命的年龄才混到十一品的道人,实在是红尘挂念太多所致。又过了二十多年,道力没有丝毫精进,索性不再寻仙问道,心胸反倒豁达起来,最近缚道链有松动的迹象,暗暗窃喜,在阳寿未尽之时道力还能增长一二。
那日看到这娃娃,当时只觉得心头如挨了一榔头,本有松动的缚道链又紧锁起来。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这娃娃虎头虎脑,刚刚脱了胎毛,脸蛋像成熟的苹果,白里透着红嫩,瞳如乌梅、睫毛弯弯翘起,看着你笑的时候,就像入魔一样无法移开视线。魁阳道人别的没有多想,只知道:咱们遇见了,那就是缘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师兄,这娃娃凭得标志啊,你。。。你生的?”魁阳道人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事藏不住,索性对着自己的小师弟,松舒道人没有避讳。
“放屁,男人能生孩子吗?”魁阳道人笑骂道。
“那,那是咋来的?”这松书道人是个实诚人,入门虽然晚一些,跟他师兄也是一类人物,五十好几才入十一品道人,现在六十好几、一脸白胡子老光棍一条。
“是我妹妹的遗腹子”魁阳道人没多说。
“师兄,认识你三十年了,怎么从来没听过你有妹妹呢。你都七十多了,你妹妹得多少岁啊,生了这娃娃?”松书道人虽然修道没有天分,好歹以前是个读书人,觉得其中有蹊跷。
魁阳哝哝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我是修道中人,见的奇人异事还少?我有妹妹我还得告诉你啊,我有几个老婆你都不知道呢。”
松书道人听完心中不悦,悻悻道:“师兄,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的事情,必须要积极主动啊。而且师兄你一点都不会撒谎,撒个谎都不打个草稿,看你跟女人说话的窘样,话都说得结结巴巴,我还不知道你,跟你三十几年兄弟一场,你哪天穿什么内裤,你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魁阳道人憋得满脸通红,圆圆的肉脸快憋出油来,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总之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事情有我担着,是兄弟的,就别问了。”
松书道人捋捋胡须,叹道:“罢了,今生无望九品道长,最后还是尘归尘土归土。先给娃取个名字吧。等等,男孩还是女孩。”说着一只手撩开襁褓下端,偷笑道:“长得这么俊,以后准是沾花惹蝶的主。”
魁阳道人笑道:“嘿嘿,有老道我的风范。”
松书道人呲了一口,道:“师兄,这娃的资质如何,我们道力不够看不出来。取名之事不如等知会师傅之后,也好请他老人家给娃娃做个主,留个容身之处。”
魁阳道人皱眉道:“你不了解师傅,我可清楚师傅他老人家的性子,这种事情如有一点蛛丝马迹被师傅老人家发现的话,是绝没有回旋的余地的,师兄我是过来人啊。”
松书道人沉吟道:“嗯~如若这样的话,不如让这娃随我们远方亲戚的遗腹子,刚好和师兄你世俗的姓一样,姓楚。再者师兄你的底细师傅是再清楚不过的,妹妹这一解释太说不过去了。”
魁阳道人连连点头道:“嗯嗯,我看行。娃娃叫什么好呢,我姓楚,娃娃跟我一样姓楚,今天又是初七,不如就叫楚琦,初七,多有纪念意义,哈哈哈哈”说完,扶着大肚得意地大笑。只是松书道人在一边悠悠地担心:这名字起得未免太轻率了一点吧。。。。。。
至此八年过去了,楚琦小胖墩的体制倒是很好地继承了自己的魁阳爷爷。爷爷在天上跟天女过得很开心吧,小胖琦悠悠地想,不然怎么都不回来看我一下。魁阳道人的师傅八品松阳真人勉强接受了娃娃的现实,魁阳有种老来得子的快乐,也实在是因为动了道心,又疏于修道,且百年阳寿将至,就在不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