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轻轻放下饭菜,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离沉睁开眼睛,抬步走到桌子前坐下。
离沉端起桌上那碗红豆薏米粥,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
薄唇轻勾,忽然想起了曾经。
那时,他还是九皇子,母妃墨辛是墨国送来当做质子的公主。
既是质子,虽是公主,在离囯也是待遇一般。
一次意外之下,先帝宠幸了墨辛。后来墨辛诞下了离沉。
由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因为一半的墨国血统,自小不受先帝重视,甚至被轻视。
明明是皇子,过得却还不如那些官员家的公子,更遑论靖世子离璟了。
甚至大多数人都不叫他九皇子,只称他为九公子。
后来,他遇到了她。又悄悄的喜欢上了她。
那个小女孩儿,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没有之一。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已认定了永远。
他记得清晰,那时的离璟,总是喜欢穿着华美的云锻,白衣洁净不染纤尘。
而那时的他,只能穿普通的丝制锦袍。和云锻放在一起,如同下人的衣服似的。
离璟是公认的离囯第一美男子,又是靖世子,有世袭爵位。
离璟和她时常在一起。
在离城曾有人赞美她和离璟为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那时的他没有勇气就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和她一起玩耍,特别在离璟的衬托之下。
甚至都不敢在人前表现出对她的喜欢。
传言到他这里,他顿觉心中郁结,打翻了茶杯,刺伤了指尖。
年少时的喜欢,总是带着憧憬与希望。
他也曾多次幻想,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旁,拥她入怀,亲吻她的唇,甚至是……日夜缠绵。
得到她,占有她!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后来的他,不再得过且过,安于天命。开始了一路披荆斩棘,一路腥风血雨,一路争权夺利。
后来,在谋划之下,先帝因他大悦,一句“吾子离沉,乃吾之幸,离囯之幸!”
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九皇子,并拥有了迟来的尊荣实权。
后来的他,穿的是十金一寸的浮光锦。就连他的心腹,穿的也是云锻。
那时他身份尴尬,皇位之争,甚是残酷。手足相残,互相倾轧。手段之卑劣,难以想象。
他不忍心拉她入水,只愿她平静安好。为此,他隐忍感情。以免被有心人算计对她不利。
那一年,墨国挑起战事,发兵离囯。
那时,他已坐稳了皇位。功成名就。
多年筹划经营,多年韬光养晦,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不必再暗藏锋芒。
他有足够的实力去得到她,占有她,保护她。
不必再像年少时那样,喜欢着她,却只敢偷偷的看着她,看着她和离璟在一起开心玩耍,急红了眼,心中嫉妒的发疯。
毕竟,她是那么耀眼。
高处不胜寒,他要她陪他。
她游历在外,于是他便赐她一道圣旨,不是立后,也不是召她回京。
而是封王拜将。封她为沉王,领将军印,奔赴战场,率兵抵抗墨国入侵。
以他之名,冠她之封号。
也是表明,对她的心意。
自小熟识,自然是知道她的本事的。而且容王府嫡女容瑾才冠天下,天下皆知。
他也在背后做足了准备,确保她万无一失。
她在战场御敌,他在离城一边听着她传来的捷报,一边胁迫打压离璟,清除离璟的势力。
在她回京的前一天深夜,他甚至率一万御林军包围靖王府。
最后,离璟妥协了,也只能妥协。他得以如愿以偿。
红豆又名相思豆。
在离囯寻常人家里,红豆算是一种吉祥物,寄托情丝祝福。
她出兵之前,他曾给她传过一封信。
厚厚一沓的信纸,具体写了什么,他忘记了。只是大概内容是表示关切,超出了一般有些过分的关切。
里面夹了一颗红豆。寓意你是我的唯一。
他相信,她懂。
如今,她却不在他身边。
离沉心中微动。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
蘸了点墨汁,提笔写信。
……
云国皇宫,御书房。
“启禀皇上,流云公主求见。”有下人进来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云峥淡淡道,眼皮未抬。
心中有些疑惑,猜测着她的来意。
墨流云走进御书房,看着云峥,静默不言。
“公主有何贵干?”云峥抬头看了看墨流云,随意的问道。
手执朱笔,在奏折上批阅。
“我……想嫁给凌王,求皇上……赐婚!”墨流云看着云峥忽然开口,声音坚定,身子挺立。
听言,云峥执笔的手猛地顿住。
眼睛落到墨流云身上。眸色漆黑深邃,看不出态度如何。
“你喜欢他?”云峥默了片刻,开口道。
虽然是问句,但是透着几分肯定。
“是。除了他,我谁都不想要。”墨流云脸颊微红,毫不躲避云峥的目光,心意坚决。
云峥突然笑了,薄唇深勾。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透着几分凉意。
她啊,就是如此优秀。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喜欢上她,爱上她,甚至……占有她!
他和她之间,真真切切的隔着血缘的鸿沟。那遥远到无法跨越的距离。
他欢喜于她的重生,因为这他才遇到了她。
他烦闷于她的重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