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夕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花蕊夫人,那目光算不上不敬,但绝不是恭顺。
花蕊夫人眉头微蹙,眼前的女人,这幅样子,这幅表情,跟叶明太像了。表面看起来不愠不火,平静悠然,瞧着像是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样子,但其实却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无论费多少口舌都无法令他动容。收买不了,威逼不成,利诱不得,就连联姻都无法令他改变主意!
见她没吱声,花蕊夫人也不着急,片刻后,便又开口:“今日既回来了,就在侯府用午饭吧。”她说着就要让康嬷嬷传饭,叶楠夕却道:“不用了,我今日过来,只是想确定一下,夫人是真不打算收手?”
花蕊夫人扬眉:“收手?收什么手?”
叶楠夕平静道:“我希望夫人能放过紫草。”
康嬷嬷忽然一声喝斥:“紫草自作孽关夫人何事,三奶奶别太不识好歹,竟为一个犯罪的丫鬟回侯府质问夫人,简直是荒唐!”
叶楠夕瞥了康嬷嬷一眼:“看来嬷嬷对这件事了解得很及时。”
康嬷嬷冷笑:“三奶奶虽不在侯府住了,但到底还是侯府的少奶奶,所以三括身边的丫鬟都关系的侯府的名声,我既然是帮着夫人打理内务管教丫鬟,自然需要多费点心。说起来,紫草这事三奶奶也撇不开责任,到底是主子管教不严,丫鬟才会做出那等罪孽之事。这事儿,夫人还未问罪三奶奶,三奶奶倒先不分青红皂白扯到夫人身上。”
康嬷嬷嘴上说得头头是道,叶楠夕却已懒得理她,重新看向花蕊夫人:“夫人的意思呢?”
花蕊夫人看着她淡淡道:“你若是能说服你父亲,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保住那丫鬟的性命。”
“说服我父亲什么呢?说服我父亲供夫人您驱使吗?”叶楠夕忽然笑了一笑。“这就是夫人您做这件事的目的吗?”
这话,这语气,不仅是不敬,而且还带着明显的挑衅。
“放肆!”花蕊夫人抓起案上的茶盏,猛地朝叶楠夕扔过去。
只是因那茶盏里还有半盏热茶,她抓起要扔出去的时候,那茶水即溢出,所以这准头就差了许多。
茶盏落地“砰”的一声响,茶水从空着开始,洒了一地。茶杯和茶盖分开,描金画彩的瓷器在花蕊夫人的愤怒下被摔得粉碎。叶楠夕吓一跳,但却未出声。只是若无其事地往旁让开一步。这就是花蕊夫人,那些褪了色的记忆中,这个女人就是这幅样子。一般情况下她都会表现出贵妇该有的从容优雅,跟人说话时也会露出温和的浅笑,但只要她发怒了。身上就会猛地爆发出那种母狼般的凶狠和残忍。
她容不得背叛,更容不得别人悖逆她。
所以当叶明如此,叶楠夕亦还是如此时,她如何容忍得了!
康嬷嬷也是吓一跳,忙看着花蕊夫人的手道:“夫人有没有烫到?”
茶水虽还是热的,但却已经不烫了。而且刚刚也只是溢了几滴在手上,自然是一点事都没有。康嬷嬷将花蕊夫人手上的那点水渍拭擦干净后,才冷着脸怒瞪叶楠夕。她刚刚也是没想到,叶楠夕竟敢这么对花蕊夫人说话,连她听着都觉得恼怒。
萧玄在小厅那听到这声响,怔了一怔,就从厅内出来。只是要走到花蕊夫人这边时,却发现里头又安静下去。侯在外头的丫鬟亦是一副不安的模样。只是她们等了一会,却依旧没有听到里头唤人进去收拾的声音。萧玄迟疑了一下,便走到走廊下,等在外头。
康嬷嬷低声道:“夫人不必动怒,此事跟夫人无关,如今着急的也不是夫人,何必跟她费神说这事。如此不敬的儿媳,夫人大可将请出家法治她一治!”
“我放肆也不是今日了,夫人何必这会儿才动怒。”叶楠夕缓缓开口,“之前连捏着我的性命都不能令我父亲改变主意,夫人以为如今只凭一个丫鬟的性命就能达到目的?莫说是我父亲了,即便是我,也不可能为了谁,给别人任意驱使。”
花蕊夫人定定看了叶楠夕一会,然后也将话说开:“叶明那老家伙的脾气我了解,本宫自然不会有如你所说这等天真的想法,所以你今日过来,是打算拿什么跟本宫谈?”
“谈?”叶楠夕摇头,“我今日不是来跟夫人谈判的,只是告诉夫人一声,我会保紫草。”
花蕊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目中露出几分明显的嘲讽。
叶楠夕接着道:“紫草不过是个丫鬟,对夫人来说是根本入不了眼的人,夫人难道要为这么个人,影响到自己十数年的心血?”
康嬷嬷大怒,花蕊夫人怒极反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在事情没有做之前,的确可以说是威胁。”叶楠夕看着花蕊夫人道,“没错,我叶家眼下是跟侯府绑在一起,侯府若出了什么事,叶家定逃不了一个连坐之罪。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首当其冲的定然是夫人,更重要的是,夫人十多年的心血,会不会就因为一个丫鬟而毁之一旦?”
她竟敢,胆敢说出这样的话!康嬷嬷已不知是怒还是惊了,不过花蕊夫人这个时候却反冷静下来,她微微眯起眼,审视地看了叶楠夕好一会才道:“这些话,是叶明让你过来说的?他是这个意思?”
“父亲没有让我说任何事,我也从不去揣度父亲的意思,但我是个任性的女儿,我既然说要保紫草,就定会保。”叶楠夕摇头,“夫人当然也可以直接让我再说不出话来,但眼下这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