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厚见了他,很是欢迎,再听说了江神疏通水位一事,更是高兴。
他去山上摘了好些野菜,让娘亲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谢宝树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吃完晚饭,跟他们聊了会天就躺下了。
身体有病痛,没有什么是躺一晚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晚。
这句话是隔壁婶婶告诉他的,穷人的生活,就是如此。小病小痛,哪里舍得花钱治愈?只能让自己的身体休息好,自己治愈。好再一些小病,是能睡好的,若不然这世上早就尸横遍野了。
跟谢宝树不同的是,沈荷没有睡觉,她回到江底以后,心头杂乱,有些睡不着觉。宫殿被谢宝树剑气震碎的地方,她没有力气也懒得修复,就这么随意坐在椅子上,婀娜的身姿显而易见。
一丝丝灵气从江水中钻出,来到她身边环绕,在她井然有序的呼吸间,被吸入体内。她把青云朝天剑随意放在一旁,开始复盘今日之局。
三只妖物,其实只有那老猿比较麻烦。他天赋神通出色,还修行过一门仙人法术,可攻可守。驭气境的蛤蟆境界虽高,杀伤力却还一定有老猿高,只是它的天赋神通能吸取江水,阻隔自己的能力,有些克制自己。
至于身死的老龟,皮糙肉厚,能抗能打,只是个寻常的驭气境,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这三只妖物联手,若是给到它们伏击的机会,配合得好说不定真能将自己杀掉。
毕竟她的修为,也就聚神境巅峰。
其实她今日也在赌,赌的有两点。第一点,便是赌那三个妖物杀自己的心十分迫切,愿意近身来跟自己搏斗。要知道,这三头妖物都活过了百年,内心狡猾无比。
稍有不对劲就跑得飞快。比如那老猿和蛤蟆,剑光亮起的一瞬间,它们便开始飞身撤退,果断无比。
它们可能没有读过《山下杂谈》,但是它们也知道,大道千万条,保命第一条。
至于第二点,她是在赌那刘冠章不敢出手!
其实到了最后她拔剑的那一刻,她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刘冠章这位武陵县县令出手,她肯定要完。可是她敢赌,赌那刘冠章不敢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击杀自己。如今乃是大唐盛世,对一方官员和山水正神考核极为严格。
在长安城流传着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他刘冠章,舍得回家卖红薯吗?杀掉沈荷,他只是多了一处职位安排亲信。
若是因此,丢了自己的官帽,得不偿失!
再说了,这小小沧澜江便有如此多的妖物,觊觎沈荷的江神之位。那整个武陵县,觊觎他刘冠章县令之位的又有多少?有万分之一翻车的可能,他都不会出手,更别提今日有如此大的变故。
事一发而牵动全身,这就是修士的日常。沈荷作为一方神灵,这些事情她可见过不少,也经历过不少。
从一个凡俗女子,到一方神灵,需要多努力?
至少要比那谢宝树努力。
一想到谢宝树,她就有些想笑,今日让他去阻拦那只老龟,其实也有磨练他的意思。她其实早就看出,在谢宝树身上有一门特殊的炼体功法,身躯每天都在被强化,绝对不至于被那老龟秒杀。
想要当救世主,哪有不想吃苦的道理?今日他谢宝树,还只是全身骨头断了大半而已,这种痛楚算得了什么?
想当年,她乃是以凡人的魂魄,成为此地江水正神。
那时候她感受到的痛,可是天雷直入灵魂的痛。
跟她比起来,断几根骨头,真算不得痛。修士想要在天地间遨游,自然要承受凡人承受不了的痛苦,要不是岂不是十分不公平?心地不坚韧者,定不能走得更高,更远。
自己当年孤苦伶仃的来到沧澜江,举目无亲,她还不是一个人挺过来了。一想到这里,她便全身颤抖,当年她出来此地,修为不高,不想惹麻烦,每次见到那三头妖物都是乖乖给它们让路。
一位江水正神,给自己底下的妖物让路是个什么概念?
若不是她已经死过一次,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想到这里,她突然又觉得谢宝树,很厉害。若是换了她身处这个位置,可能会帮村民们杀掉那赤蟒,但是在被冤枉过后,绝对不会再多管闲事。
少年是好心,但是不能不知道轻重。若是以后,谢宝树知道了后果,且愿意承担后果,他还愿意去帮助别人,那可真是大善之人。
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大善之人,沈荷不知道,反正她自己肯定不是。
以德报怨,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盘绕在空中的天地灵气都吸入自己体内,离开了翡翠宫殿。夜间,她飞身在这灿烂江上遨游,御风飞行。鬼仙三境,本都不能飞行,但是她借助沧澜江的天地之势,可以在这江上为所欲为。
月明星稀,江上有仙子御风飞行,衣袂飘飘。
此时若是有人能见到这番场景,这辈子就不算白活。可是谢宝树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沈荷看着岸边的烛火,还有沧澜江中游荡的万物,突然间有些迷茫。今日被她斩杀的老龟,有没有想过,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这样看来,她们这些山上神仙,跟在江水中摇摆不定的世俗凡人,有什么区别?
《山下杂谈》说过,大道千万条,保命第一条。修行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可是她如今,还哪有亲人?在江上举目望去,岸边烛火不停晃动,虽然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