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延欲哭无泪地望着身后零零散散数十道颓然的影子。
这八百勇士,皆是从毗邻的几个部落中推举出的武力精悍、弓马熟稔之辈,即便是遭遇上汉人的数千士卒,乌延也有信心带他们安全而返。
可现在,仅仅二三百商队护卫,而且,前面已经经过连续两轮激战,那些疲兵竟然能够抵挡住了自己的攻击。不仅如此,伟大的天狼王在上,我们今天竟然遇到了一只大魔头——一想到明溯,乌延便不由地浑身飒飒发抖。
如果祈祷有用的话,现在明溯已经在乌延心中死上千百回了。就是这个魔头,竟然以一人之力,斩杀了足足六百余名部落的勇士。
想到那些或开膛破肚,或身首异处的族人,乌延就觉得手脚发软,一阵阵刺骨的冰凉从心底升了上去。一定要逃得远远的,现在,乌延连再看那个魔头一眼的勇气都彻底丧失掉了。
可是,心中充满了仇恨的明溯却是极为期盼与乌延的再次相遇。第一抹曙光挂在远处的山岚边上的时候,恢复了大半气力的明溯便唤起了众人,继续往前赶了下去。
昨晚,明溯与曹仁、田畴三人同睡在一驾车上。这是田畴的建议。
经过一连串的事情之后,田畴每次看到慕容姐妹二人皆是心存疑惑。没办法,谁叫那乌延恰逢其会地赶到平郭城打草谷,又无巧不成书地趁火打劫了一把呢。在田畴眼中,一切胡人的东西皆是不可取的,一切胡人皆是值得怀疑的对象。
虽然说,那乌延来袭的时候,慕容姐妹皆是安静地呆在那中间的车中,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可却还是遭到了田畴这个极端民族分子的仇视。
就这样,田畴以一句“主公不可轻涉险地”,便无情地剥夺去了明溯这一路上的性福。至于曹仁,本来倒是想为主公辩解几句的,可一看明溯那恨不能一沾上枕头就会立马睡着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保持了沉默。
毕竟慕容姐妹是买来的婢女,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管明溯已经和她们关系到了哪一步,可是……曹仁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担忧明溯的安全,还是索性就是担心他得不到休息。反正,这个时候他选择了田畴的那一方。
二比一!一向在自己麾下推行民主的明溯第一次品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苦楚,所以,这一夜他完全没有睡好,不光是因为篝火旁边二女那幽怨的眼神,而是因为,曹仁那对足以将重感冒熏得通气的臭脚丫子,竟然通宵就这么大咧咧地伸在他鼻子下面。
曹仁也是没办法,车厢就这么点大,那些军侯连个四叉八仰躺的地方都没有呢,主公你就包容一些,好歹咱们这个也算是vip包厢,只容纳了三个人。于是,曹仁也没跟明溯客气,为了尽到贴身保护的职责,他毅然占据车厢帘门处的位置躺了下来,至于那双臭脚丫子,自然是在车厢内部。
明溯本来想与曹仁并排躺在门口的,结果那田畴却是死活不同意,再三强调车辕入口处实在过于危险。捱不住这个忠心的属下劝阻,明溯只得乖乖地钻了进去,与那田畴共同分享脚丫子去了。二个人分享总比一个人被熏来得幸福,第二天清晨,田畴咂巴咂巴嘴巴,顺手抹了下口水,钻出车厢的时候,只觉得这一夜睡得是格外的香甜。
“主公,你起来了。”田畴打了个招呼,却是没有注意到明溯两只暗暗的黑眼圈。
“嗯……”明溯无力地应了一声,淡淡地言道:“也算不上起来,其实我基本上没睡着……”
“啊?”田畴猛然一惊,连忙好心地言道:“子孝尚在车上,要不,主公再去睡个回笼觉?”
“不了不了!”明溯忙不迭地谢绝了田畴的好意,急匆匆地爬上了那山丘,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方向,便翻上了那缴获来的白马,一路疾驰而去。
乌延袭击给明溯一行带来的好处就是,此时商队之中虽然不到二百人,可那缴获的马儿却是足足有了上千匹。按照曹仁的要求,所有完好无伤的马儿都被带了上路,哪怕是暂时骑不了,留着一路上慢慢宰杀了吃肉也是好的。按照这时候的市场行情,一匹战马的价值至少都要达到七八十万大钱,小农思想作祟的曹仁自然舍不得将这些马儿白白地送给平郭城,要知道,他手下可是还要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呢。
若是乌延在此,铁定气得鼻子都要歪掉了。这些马儿都是部落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战马,现在落到明溯等人的手中,却成了一个备用的食物来源,简直是有损伟大的天狼王的面子。
三日之后,汶县城中。明溯坐在新购置的宅院中,惬意地品尝着那老山参烩山鸡。
汶县是辽东财货通衢的一大重要关溢,自西汉时这里就名闻八闽,声达三江,数不尽的皮毛、人参都从深山老林或草原之中集中到这里的互市,通过商贾再转贩到中原地带。
本来明溯倒是不想在这里落脚的,毕竟汶县距离那平郭县太近,自己又大大地得罪了那平郭的守将一番,不过田畴却是有不同的见解。
按照田畴的理解,既然明溯在京中经营了一家胡商客栈,而且亦是经过了当今圣上刘宏“认证”,那么朝廷的仁义候突然出现在一个南北货交汇的地方,就不会令人觉得过于突兀了。
不得不说,田畴的这个建议十分中肯,既掩饰了明溯在西山突然消失的事实,又能由暗转明,利用官面上的侯爷身份,快速地在辽东这个完全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