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溯拿着自己的拂尘随意的比划了几下,那蹇硕顿时觉得与荣俱焉。虽然现在准备出风头的是明溯,可毕竟诸人的关注点中最为关键的道具还是自己日常所用的拂尘,若是明溯此时要求一柄人型兵器,恐怕新潮澎湃的蹇硕都会将自己送了上去了。
明溯却是顾不得去揣摩旁边心生向往的蹇硕心思,既然大话已经放了出去,自己总该比划几下,挽回点面子吧。
甲金篆隶楷草行,若是论字体,恐怕现在也是字认识自己,自己却是记不得几个了。姑且不论此时的书法大多都是繁体,就算是明溯记得繁体该如何写,可前世用惯了电脑打字,这书写的习惯早就跟着小学老师不知道跑到爪哇国哪个角落去了。
不过,明溯自有明溯的办法。
左挪一步,微微推开殷勤的蹇硕端上来的清水,明溯随手端起旁边的酒钟,微微闭上眼睛,却是仰头大口灌了下去。
“原来是醉书。”见状,师宜官面色方才稍许和缓了一些。
草书在这个时代并不流行,可师宜官嗜酒如命,往往喝醉的时候就会摒弃隶书的写法,龙飞凤舞的写上几笔潦草的字。不用去想,师宜官也知道自己那些书法之中不乏平生得意之作,若是这明溯依仗醉意想和自己比试一番,那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
就在师宜官面上露出自信的得意笑容之时,明溯却是闷声吆喝一声,借着吐气的势头,一口酒水如同水箭一般径直喷在了拂尘上面。
金戈铁马的场面一时回味不出来,可当初铁手、无情等人追随自己转战千里,一路杀出重围的慷慨激昂却是犹在心头。一想到铁手拼着自己丧命当场,也要为自己断后的悲壮,明溯心中顿时一股悲呛、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
诸人只见到明溯仰天长啸一声,脚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转悠了半圈,右手却是倒握着那拂尘,带着水淋淋的酒水,在空中一笔一划临写了起来。
师宜官顺着那拂尘的笔划瞧去,仔细辨认了半响,方才明白了原来写的是“丧乱”两字。只见明溯连写了几遍,跟着又写“荼毒”两字。师宜官心中一动:看来这明溯确实是经历过生死之战的,要不然不会专门挑了这四个字来表达心中的情愫。
其实,师宜官不清楚的是,明溯现在只是在按照心中的记忆临摹一副字帖而已。这幅字帖名字就叫《丧乱帖》。只不过这字帖的作者王羲之要过数百年才会出生,所以任是师宜官在书法上浸淫了大半辈子时光,看了过去,心中亦是一无所得。
毕竟明溯是在临摹,虽然选用的字帖完全能够与心中感慨对应得上,可这感觉却总是有些神肖意缺。
不过如此——就在师宜官心中哂笑的时候,明溯却似乎是完全进入了厮杀的情境之中。
右手一凝,拂尘就那么悬在半空之中,明溯微微张开眼睛,转头一看,却是将最近案上一个酒樽提了过来,踩在脚下,微微一搓,便成了一根半尺有余的棍状物件。
拂尘毕竟是个掸灰尘的东西,丝毫不能描绘出心中的刚烈。现在左手从地上将那青铜所制的短棍提了起来之后,不待动作,一股无边的萧杀已经沿着明溯的脚步慢慢的蔓延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