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张邈都不敢相信明溯竟然真的就孤身前来攻城了。
尽管城中撒出去的斥候已经无数次的探寻了周边的区域,一再回报没有发现大股人马出现的痕迹,可张邈心中就是不敢去确认这一事实。
开甚么玩笑,就凭二个人就敢来攻城——其中一人目前为止还是手无寸铁。这种话也就是去骗骗三岁的娃儿,至于那些斥候信不信,反正张邈自己是不会,也不敢相信的。
实在无法确认明溯那帮凶神恶煞的属下的下落,再三斟酌之后,张邈还是决定亲自“冒险”上城楼与明溯对上一番话。直到现在,张邈心中还是留着一丝侥幸:说不准明溯也仅仅是路过而已,所以他才会将属下留在远处,孤身前来表示诚意。
然而,明溯的那一声神来之啸却是立马将张邈的这丝侥幸给打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怕是明溯跳脚在原地大骂一通,张邈都不会如此紧张。问题不在于明溯是不是喊了,而是在于他喊出的那个字。
杀——毫无疑问,城外那个魔王心中已经起了杀意。
尽管张邈自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熟读的都是圣贤之作,可出身将门的经历却是让他对于杀意有着一丝超乎寻常人的敏锐感知能力。
张邈一直认为明溯是个魔王,是魔王就应该有着无穷无尽的魔王大军。好不容易才从一屁股坐下的空当中爬了起来的张邈恼羞成怒的推开了面前不长眼的守卒,螃蟹一般横行着往前挤了过去。
对于城外的明溯,张邈心中着实是恼不起来,毕竟明溯的威名摆在那里,哪怕现在魔王的大军都不在身边,就凭明溯本身的实力,那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煞星。
如果是武将,说不准张邈还会生上一丝比拟的心思,可自家人懂自家事,论文治,张邈自认为在凉州九郡之中自己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了,可若是比上武略没办法,还是靠人山人海去淹死对方吧。
张邈恼羞的是自己身后这帮护卫着实不知道看眼色。先前被明溯一喝,自己双股战战之下,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本来这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外,恐怕除了自己的护卫之外,就再也没有人会想到身后竟然会惊吓住了一个本城最高的行政长官。
就算是那个先前将臭烘烘的屁股压在张邈头上擦来擦去的守卒此时亦是紧缩着脖子,畏畏缩缩的从人缝之中艰难的望着外面的天空——到了他这么靠后的位置,也只能看看那一片虚无的天空了。至于城外究竟在发生着甚么,挤在后面的人也只能依赖着前排之人的嘀咕慢慢的分析出来。
“闪开,你坐着太守大人的脑袋了。”
“想死啊你不知道太守大人摔在地上么?”
“都给老子滚开,再惊吓了太守大人,小心你的脑袋!”
就在一众手忙脚乱的护卫乱哄哄的喝骂声中,那些先前还无意识的挡住张邈去路的守卒大致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原来太守大人同样也受了惊吓,不仅如此,似乎太守大人的脑袋被哪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的家伙当城砖坐了一回,而且自己的脑袋似乎也和太守大人的心情挂上了钩。
逻辑有些乱,不过这并不妨碍一众守卒的判断力。还不待张邈的面色涨红到极限,那本来都挡在前面的守卒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两边挤散了开去。
哪怕是挤成沙丁鱼,也总比莫名其妙丢了脑袋的好。于是,就在张邈羞愧的神情之中,那前面的一段城墙突然成了真空地带,只剩下他满面郁闷的呆立在了当场。
一阵凉风掠过城头这个时候,双腿战栗的张邈突然发现其实还是拥挤点比较好,至少自己不用再像现在这般,很是突兀的站在城头,就这么与城下那个面带微笑的少年遥相面对。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张邈是绝对不想让对方记住脸的。可是,世上的事情都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你就是那个胆敢将本侯拒之门外的鸟太守张邈?”刚刚将周边的铁箭揉在一起,粗粗的捏成一柄无法开锋的简陋大刀模样的明溯只听到城头一阵喧哗。等他抬起头时,恰好与张邈对望了个正着:“本侯记住你了,一会儿定要第一个取你项上人头!”
随手将那长刀递给关羽之后,明溯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是一时找不到甚么东西去发泄心头的不满一般,反手便将长刀往下一顿。城上众人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嚎,定神去看时,却已经发现那先前还缩成一团不知死活的阿三已经抱住一条断腿在地上滚来滚去。
张掖虽然时常有小股的羌氐之人作乱,可毕竟架不住城中兵强马壮,又哪里会轮到张邈去直面这血腥的一幕。换而言之,就算张邈出身将门,如此鲜血遍洒的场景却也是第一回见到。
尽管不认识明溯到底长何模样,可听那城下的少年一口一个本侯,再加上那狠辣涤氲背醯鄱即出来的风言风语一般无二,张邈当场就傻了眼:“侯爷下官下官这是个误会下官”
弘农来的密报之中不是没有提到明溯可能已经与刘宏闹崩了,可毕竟张掖没有收到追捕令,外人再怎么揣测,可毕竟他们二人还是子舅关系。俗话说,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就算明溯开罪了刘宏,以其帝婿的身份,再加上先前刘宏对其宠爱到了极点的表现,说不准人家早就和好了,只剩下自己在这里自作多情,最终惹得里外不是人了。
明溯都已经大言不惭的自称本侯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