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西门龙锦已经通过房间里的一道暗门,走进了密室。
在密室的外头,还有一道门,西门龙锦停下脚步,看着那道门神色有些复杂。
便是这间密室了。
阿晴就在这里面。
无心呢?是不是也在这里?
用“迷蝶”的尾针刺伤她,又辅以秘术幻化出一个莫须有的“玲珑夫人”引着她来这里的人绝不会是闻歌。
闻歌因为幼年时的可怕经历十分排斥一切和黑暗、密室有关的地方。
不是闻歌,便是别人。
能够在她的归雁山庄里使用她的密室,应当是得了闻歌的首肯,如若不然,那人不可能发现这个地方。
可是一想起这个她曾经笑言要当成最后的退路的地方,竟然成了关押阿晴,并且给她设下陷阱的地方,她便觉得有些好笑和讽刺。
“阿锦?”感觉到她的犹豫,玲珑夫人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回头看她。
对上“母亲”的眼睛,西门龙锦的眼神又迷茫了一瞬。
“阿锦,你是在责怪娘亲么?”玲珑夫人的眼神变得哀伤起来,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幼小的阿锦被抱走,娘亲的心里也是宛如刀割啊……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不是你父亲唯一的夫人,也不是最得宠爱的那一个,我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看护不住,你父亲说你会有大造化,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我看着你一日日筋疲力尽,一日日在生死之间徘徊,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她的眼泪如珍珠一般落下,口中哀哀诉说着。
“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日日长大,我只能把对你的心思加倍用在你妹妹身上,可是娘亲心底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你啊,我的锦儿……你来陪娘亲说说话,好不好?”
听着她近乎哀求的哭诉,西门龙锦眼神柔软。
曾经,她多么渴望母亲能够对她说这些话,能够告诉她,虽然不能将她养在身边,可是她一刻也不曾忘记她。
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母亲很少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就算她主动去找母亲,她也会退避三舍,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
难得几次母亲主动来找她,也大都和龙兰有关。
她只会说,您帮帮龙兰好不好?
她只会说,龙兰是您唯一的妹妹,这天底下唯一一个和您一条心的人,您要好好对她啊。
然后……在最后的最后,那个女人,作为她和龙兰共同的母亲,她明明知道龙兰陷害她,她也只会来恳求她不要为难龙兰。
“龙锦大人,求您饶了龙兰好不好?”
她的母亲,叫她龙锦大人。
“龙兰她还小不懂事……”
“她怎么能跟您比呢。她一向乖巧,她只是……只是在嫉妒你罢了,她没有坏心的。”
“您看,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您那么厉害,没有什么能伤了您的,更何况龙兰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啊!龙兰她就要被家主大人打死了啊!您就救救她吧!您就饶过她这一回吧,求您……”
“龙锦大人!求您了!您救救龙兰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啊……”
就这么一个女儿……
她从来没有当她是她的女儿……
明明是一母同胞所生。
明明她只比龙兰早一刻钟出生。
明明……她也是她的女儿啊……
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仿佛就在耳边,西门龙锦的眼神迷蒙,嘴角微微弯起一丝笑容。
我的母亲,不知道我死之后,您是否……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伤心呢?
有过吗?
“阿锦?阿锦?”
耳边,想起母亲的声音。
西门龙锦看着眼前紧紧拉着她手的“玲珑夫人”,终是随着她踏进了门。
在她跨入门的一瞬间,身后“咣”的一声,那道门关上,眼前是一片黑暗,一线光线都没有。
然后黑暗中,有火光跳跃了一下,有谁点亮了火烛,四周亮了起来。
“玲珑夫人”已经消失不见,慕容霜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笑盈盈地看着她,废了一臂的清景如幽灵一般站在太师椅旁边,表情阴森地瞪着她,一副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西门龙锦的脸上一丝意外都没有,反而有了丝释然。
她果然……还是没办法拒绝那个生了她的女人。
她的母亲。
就算知道……她是假的。
她贪恋着她带来的温情,她永远没办法对那个女人说不。
“溯光可是在你手上?”慕容霜将她上上下下地好好打量了一番,才笑盈盈地问。
十分从容的、志在必得的模样。
西门龙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左右张望了一下,密室就这么大,一目了然。
阿晴果然在这里,可是无心不在。
她视线落在角落里那一团黑漆漆的物体上,眼角微微一跳。
它静静地趴伏在角落里,满身是伤,原本漂亮的皮毛一片斑驳,伤势最重的地方几可见骨,明明之前看到它的时候,它还不是这样的,看来是刚被折磨了一番,外伤也就罢了,最让西门龙锦在意的,是它的精神状态,它一贯清澈的眼睛有些涣散,嘴角有涎水流出,而且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似的,瑟缩着微微发抖。
那是她的阿晴。
她的阿晴神智早开,从来都是骄傲无比,何曾有过这副不堪的模样。
西门龙锦眼神微凝,漆黑的眼中终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