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形的赤色长虹,自南方而来,电射至城下镇北军阵中。
速度极快,连镇北军的诸多气海大豪,都未能看清楚,赤色长虹落于何处。
但城头上的白袍老太监,见了赤色长虹的落脚点后,面色却是猛然一变。
不过随即就又恢复那了一副似笑非笑的阴柔表情,合起手中圣旨,目视着城下军阵的某一处,高声道:“王爷,接旨吧!”
张楚闻言,心头一阵阵惊疑不定。
什么,霍青还活着?
按照年纪来算,那位冠军侯,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镇北王,已是近百岁高龄了!
不对,据他收集到的资料,只显示霍鸿烨之父霍云,于二十二年前续冠军侯爵位,接任镇北军主帅,从未说过,那位初代冠军侯霍青已死!
还有,根据镇北军的将校品级,五军主将便已是气海大豪,那位冠军侯,只怕很早很早就已经是修意宗师了吧?
小老头是四品,还一身的暗伤,都坚挺到了八十多岁,修意宗师,活上一百岁高龄,很正常吧?
但听城头上那个老太监话里的意思……霍青人在镇北军中?
怎么可能?
他若是镇北军中,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坐视这五百里南迁路上的灾难?
正当他思绪混乱,自相矛盾之时,忽然听见镇北军中响起一道苍老又沉稳有力的声音。
“本王,谢主隆恩!”
话音未落,一道身上弥漫着实质般的赤光的人影踏空而起,宛如攀登楼梯一般,踩着空气一步一步走向城头。
那是一员身形佝偻的老卒。
他身上披的甲,是镇北军中最低级的步军甲,手里提着一面蒙皮大盾和一杆白蜡杆红缨枪。
“这是霍青?”
张楚远远的眺望着那员老卒,心头一阵惊疑不定,他没见过这员老卒,但这样的老卒,镇北军中不少……
没过多久,霍鸿烨的惊呼声,就实锤了这员老卒的身份。
“祖父!”
霍鸿烨的惊呼声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甚至有点怀疑人生的味道在里头。
张楚和霍鸿烨接触得不多,无法只通过他的一声惊呼,却确定什么,但只要霍鸿烨不是影帝的话,那他应该是不知道霍青隐藏在镇北军中这件事的。
老卒闻言,偏过头向中军帅旗之下颔了颔首,脚下一步一步登空。
他的头盔无声无息碎裂,一头雪白长发散落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
大盾和长枪坠落,一道青影不知从北方多远之外飞来,宛如活物般围绕着他旋转了两圈后,停在了他右手旁,不断发出清越的枪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走失许久的狗子终于找到了主人那般兴奋……这是一杆枪刃足有三尺上,与其说是枪刃,还不如说是一把剑刃的青色大枪。
老卒稳稳的握住大枪,佝偻的背脊,慢慢挺直,瘦弱的身形,像充气一样渐渐变得魁梧。
当他身上弥漫的赤光隐去,老卒已经变成一位国字脸,剑眉入鬓,面容不怒自威的魁梧中年男子!
他登上墙头,毫无敬意的向城头上的老太监伸出一只手。
老太监面浮怒色,却不敢与其争锋,只能将手中的圣旨,交到老卒手中。
老卒转过身,面前北方,长声道:“明月国师,送了一路,何惜一见?”
不见黑压压的北蛮大军之中有何异动,只闻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君侯瞒得故人好苦,若早知君侯已踏足大宗师之境,太阳之子又岂敢踏足南朝!”
声音重重叠叠,忽远忽近,宛如有无数个人在天地之间说话一般。
然而城头上的老卒却只是冷冷一笑,微微一纵身,身形便化作一道青光,眨眼间便越过了一里地冲入北蛮大军之中。
所过之处,方圆一里内北蛮凶骑,尽皆如同飓风下的蒿草一样,层层叠叠的倒下。
“乌拉!”
数道乌黑的人影,从北蛮大军之中冲天而起,怒喝着扑向青光。
刹那间,气劲纵横,每一道,皆有开山裂石之力!
这些人影,皆是气海大豪!
然而这些人影还未能靠近青光,便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当头砸中,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的从空中坠落!
“呜呜呜呜……”
苍凉却不复悠远的号角声在北蛮大军中荡开,一炷香前还雄赳赳、气昂昂,誓要一战彻底覆灭镇北军的北蛮大军,彻底溃败。
“嘭!”
北蛮大军之中,一道银色的光影冲天而起,与青光狠狠的对撞了在了一起。
余波荡开,大地掀起数尺高的土浪、运河河水倒卷而上、百年大树顷刻间就化为漫天木屑。
所有镇北军将士,都已经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惊呆了。
张楚站在军阵最前方,嗅着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北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修意大宗师,竟然有单人击溃十万军的恐怖实力!
但既然是这样,那霍青为什么一早不出手?
为什么还要等到镇北军丢失永明关,一路败退到北饮郡后才出手?
为什么要等到小半个玄北州,都落入北蛮人手里之后才出手?
为什么要等到玄北州的老百姓死伤数十万后才出手?
难道就为了裂土封王么?
张楚绞尽脑汁的根据自己手头现有的资料,来分析事情的始末。
但分析来分析去,他依然看不透局势的变化。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