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高挂。
这是红花堂六千人马抵达的镇北军大营后的第一夜。
张楚放心不下,招来十来个近卫相随,亲自巡营。
他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走过。
听到说话的声音,就进去看看,聊上几句。
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他原本还担忧军营的住宿条件太过恶劣,他带过来的六千红花堂弟兄适应不了。
但他走了大半圈,呼噜声此起彼伏,偶尔有说话的声音,也都是兴奋的。
“口令。”
一声低喝从阴暗的帐篷阴影里传出。
张楚停下脚步,不需他开口,一名近卫已经主动低声回应:“天王盖地虎,回令!“
“小鸡炖蘑菇!”
军营之中的口令,都是由主将制定,每天变动,预防敌军潜入破坏。
今天的口令,就是张楚制定的。
口令对上了,一名哨兵从阴影里走出,毕恭毕敬的向张楚揖手道:“将军!”
借助暗淡的星月光辉,张楚依稀看到,这是一名身子骨还散发着少年人特有的柔嫩气息的年轻士卒。
年轻得有些过份。
“前军的军纪,似乎需要整顿一下了。”
张楚心道。
今晚他见到的哨兵,九成都是年轻的新兵。
这个比例,要说不是那些老兵油子欺负新兵,他决计是不信的。
虽说镇北军时刻都有斥候在外警戒,预防敌军劫营,但营中既然设置了明哨、暗哨,那肯定就有他的用处。
这么敷衍了事,一旦出事,害得是所有前军将士!
“起来吧!”
张楚道了一声,随手从一名近卫腰间的干粮袋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肉干抛了过去,“小子,好好值夜,别打瞌睡。“
“标下尊令,谢将军!”
年轻的士卒双手接住肉干,感激涕零的再次揖手道。
张楚一摆手,带着一票近卫离去。
年轻的士卒目送他们身影一点点融入夜色中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肉干收好。
这一刻,就让他拿命去给将军挡刀,他也肯!
……
张楚才刚刚睡下,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笔直的朝他帐篷行来。
“报,少帅急令,请张将军起身接令!“
低低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张楚一凝眉,翻身坐起。
大半夜的。
什么急令?
那位世子殿下,不会是想要……夜袭吧?
“进来!”
一名身负令旗的赤甲传令兵,快步入帐,取出一枚令箭拿在手中,双手作揖道:“传少帅令,今晚夜袭锦天府,三更造饭、四更出发,擂鼓进击、鸣金收兵,前军为全军前驱!”
得,还真是如此!
霍鸿烨的口风还真不是一般的紧,白天闲聊了那么久,愣是一点口风都没透露给他,现在尿都快胀破膀胱了,才告诉他要起床撒尿!
张楚:“我前军攻那扇城门?”
传令兵:“请张将军阵前听令。”
好吧,这也不能说。
张楚起身,双手从传令兵手中就接过令箭:“末将领命!“
传令兵行礼,退出张楚的帐篷。
“老张,需要咱一起去吗?”
姬拔弱弱的声音从隔壁帐篷传来。
张楚正烦着呢,听言想也不想,张口就喷:“你可拉倒吧,就你现在那只剩半条命的模样,还上战场?去干吗?送人头吗?你要想死,自己找个没人的地儿以头抢地,别拉我给你陪葬!”
姬拔连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都不敢说,直接就偃旗息鼓了。
惹不起,惹不起啊……
张楚摩挲着令箭沉思了片刻,大声道:“来人,升帐!”
“传白攀、高阵、晋起、樊於风、祁文府、焦山、孙坚七人,火速来我帐中商事!”
“传令火头军,埋锅造饭,注意掩盖火光。”
……
大军用过了饭,整装出发。
张楚披挂整齐,跨坐在四蹄裹了厚布的青骢马上,率先踏出镇北军大营。
在他身后,是抬着云梯,推着投石车的一万九千前军将士,。
前军满员是八个营,二万五千人。
但前军为镇北军先锋,每战必先,镇北军猛攻锦天府大半个月,前军的战损自然也是全军之最。
至张楚率六千红花堂弟兄抵达镇北军大营时,前军只剩下五个营,一万三千人马。
星河静谧。
旷野上虫鸣环绕。
数万大军,宛如一条乌黑大蟒,在夜色中蜿蜒前行。
前军为镇北军先锋,自然是走在数万大军的最前方。
张楚代姬拔行前军主将大权,自然是走在前军的最前方。
一路上,他不断见到有骑兵,带着一身煞气自旷野中归建。
同时还不断有骑兵,从大队人马中冲出,纵马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中。
他思忖了许久,忽然想明白了霍鸿烨为什么会选在今晚夜袭锦天府。
镇北军攻打武定郡。
主力大军的战场,在锦天府。
而小股斥候的战场,则在整个武定郡。
武定郡现在是北蛮人的主场。
他们要掌握镇北军的一举一动。
比如转进、突袭、撤退。
镇北军客场作战。
他们也需要掌握各路北蛮大军的一举一动。
比如增援、合围、突袭。
而今夜这一场夜袭,则是基于镇北军的斥候,彻底掌控锦天府方圆数十里以内的这一片区域的前提下。
否则,镇北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