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书檀轻声安慰书槐,“书槐莫怕,姐姐护着你,没事的。”
春枝婆婆忙着宽慰书槐,粗糙的大手抚上卢书槐的后背帮他顺气,“小少爷这是怎得了,莫忙着哭,慢点把话讲清楚。”
“阿姐好久没来看书槐了,书槐这些日子没见着你,日日吃不香睡不好……”书槐抽抽噎噎的应答,抱着阿姐道事情原委。
只是一件芝麻大的小事--
原来是今日早上听母亲说,他那个阿姐也要去城东,他一时欣喜忘形不小心打落了饭碗,这才惹恼了母亲。
卢书檀听了书槐所言沉默了一会儿,话不多说,摸了摸书槐小小的脑袋,拿手帕擦净了书槐身上的粥渣。
春枝婆婆也不作声,心里生着闷气,想那夫人柳氏能对一个无辜小儿口出粗语,心生埋怨,也不是心善豁达的主儿。
几个丫头低着头匆匆地收拾利落了脏乱的桌子和地面,端着杂物又退下了。
踏出门口的时候,一个鹅黄衫的圆脸丫头回头又看了屋里一眼。
敞亮暖和的屋里,水眸朱唇的少女正轻轻的安抚着小少爷。
鹅黄丫头暗戳戳地问旁边人道:“这姑娘长得真是好看,比咱们三姑娘还要水灵,以前从未见过,她是——”
话还没说完,就叫旁边的人给狠狠拧了一把,鹅黄丫头正要皱眉要说骂她,一眨眼却看到了个玫红色的身影。
“三姑娘好。”两个丫头俯身给眼前姑娘行礼。
玫红色姑娘眼尾微微上扬,秀巧的鼻子轻轻冷哼一声,瞧了瞧屋里的姐弟俩,眯了眯眼不知道琢磨什么,就抚着发顶绚丽的步摇走了。
瞧见眼前人转过了走廊边角,旁边的人才放松似的呼了口气,拽着鹅黄丫头连忙朝厨房走去。
“你这丫头嘴上总是不留个把门的,冒冒失失的刚才吓到我了你知不知道!”
“咋了咋了?”鹅黄丫头挽着旁边人的胳膊,歪着头好奇的问。
“你刚来时间短不清楚,屋里那个姑娘也是咱府上的,可不能在夫人和三姑娘前头说那位的好话嘞!”
“啊~我都从来没见过她呢,冬泠姐姐再和我细说细说!”鹅黄丫头拉着冬泠的手左右摇晃,瞪了圆溜溜的眼睛撒娇道:“她是谁呀?”
“哎呀别晃了别晃了,你以为摇元宵呢,快把我晃出陷儿了都。消停点,好好站好!”冬泠脑袋被她晃得咣当,像拔萝卜一样从她怀里抽出手来。
小梅直直身子乖乖地听冬泠说。
“那位和小少爷才是亲姐弟,也就是老爷的原配夫人,至于咱府上现在这位嘛——”冬泠拐着弯儿打住了,瞧着小梅急躁的巴巴望着她的样儿不由得轻笑,“现在的夫人呀前些年也就是个妾室罢了。”
“你可不知道原先那位夫人可厉害了!”冬泠声调不自觉提了几分,高昂着头,眼睛发亮。
“咳……嗯,那时候我也小,我也只是听我娘说的,那位夫人可是个狠辣的角儿,把咱家这位给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冬泠转转眼珠子,又扯扯小梅的袖子,“我娘不让我在外面乱说,这些你听听就罢,可千万别往外传啊!”
“哎呀!好姐姐,好姐姐~我绝对不和旁人胡说,你快和我讲讲那位怎么怎么厉害,后来呢?”小梅脑袋往冬泠身上拱,撒娇问道。
冬泠挑挑眉,又欲道:“那……”
“泠儿!还不快去做活计,在这里多舌做什么!”
一声低沉又沙哑的女声响起,吓得冬泠心里一哆嗦,忙回头朝音源看了一眼,而后又低下头弱弱地喊,“娘——”
“银枝婆婆——”小梅也似乎察觉不妙,低着头小声喊道。
来者是位老婆子,脑后挽着的发髻上有支银钗。
深深的纹路印在她的额头和眼角,脸上满是岁月的印痕。她凌厉的眼神剜向小梅,又急声道:“还不赶紧出去!”
小梅低着头往外走,到门口时略顿了顿,支着耳朵只隐隐听得身后银枝婆婆在那里轻声训斥,“你跟她乱说什么!不晓得娘跟你说过什么吗?要是让夫人听见你们……”
声音越发低沉而谨慎,后来小梅就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