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晕死,大爷出府,息家……摇摇‘欲’坠。”息子霄一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热茶,这会他刚才外面进来寒气重,就坐的离‘花’九远远的,半点不靠近。
‘花’九一愣,她想到太爷那年纪,要晕死了过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太爷可有碍?”
息子霄摇摇头,“酉时醒来,不如从前,逐了大房,让你掌家。”
说到最后一句,息子霄看向‘花’九,狭长的眼线就有隐约的笑意,似乎对‘花’九能得太爷的承认,很是高兴,虽然他自个都是不受待见。
‘花’九敛了眼睑,良久她终于捻起一颗白子,在棋盘上游离半晌,才落下,“这不是个好事,明显的吃亏,我能不掌么?”
太爷这一遭,还不就是看中了她的暗香楼和息子霄手里的桑园,将息府一家大小,以及那账面堪堪只有千两银子的烂摊子‘交’到她手里,还不就是想让她这拿银子出来填。
若她还是寡‘妇’,息子霄没回来,‘花’九估‘摸’着太爷一定不会这么痛快的就将府里给她掌,现在是吃定她会被息子霄给牵绊住了?亦或日后在有个一男半‘女’的孩儿诞下来,那个时候她便不拿出来都不行了。
显然,息子霄也是知道这其中缘由的,他感觉身上寒气散了后,一口饮尽手中热茶,才施施然到‘花’九对面坐下,陪她下这一半的残局,“不想掌就不掌,息府和为夫,关系不大。”
‘花’九落棋子的手顿了下,掌不掌家的事她估计太爷还会主动找她次,那时候在谈条件也不晚,这会,她就想起近日府里谣传的云梳的事,她遂问道,“说说云梳吧。”
猛然听闻‘花’九提及云梳,息子霄抬眼看着‘花’九,那原本要落下的黑子又收回了棋钵里,沉‘吟’半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更加没表情,“我未到息府前,认识云梳……”
息子霄的嗓音是那种有低哑磁‘性’的,如若他想蛊‘惑’了一个人去,无疑这种带点呢喃的语调是最好的利器,‘花’九扒拉着棋钵里的白子,视线落子上面,满目都是白,素白脸上有漫不经心的表情,听息子霄惜字如金的将一个一言难尽的故事娓娓道来。
无非就是那时候的息子霄,堪堪几岁的年纪就已经‘阴’沉凶狠,随时都像一匹恶狼幼崽,因为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背负着闲言碎语,对任何人的接近都报以戒备。
然后,认识了云梳,一个没落小商贾家的姑娘,相仿的年纪,云梳的纯善像抹唯一的光亮,曾经照‘射’过一颗孩子黑暗的心房,但也只是曾经而已,不是青梅与竹马,但却两小无猜。
再然后是,息五爷将息子霄接回了息府,两人再不曾见面,息子霄也由不懂隐藏的孩童成长为内心暴虐,表面fēng_liú桃‘花’的翩翩公子,他也终于发现无论他有多优秀依然只会是不被待见的‘私’生子,于是,他肆意纵情,放‘荡’不羁,即便做出那种让数‘女’相争的荒唐事来,也不过是想让那些对他不屑的眼神更为蔑视而已,因为不在乎,所以哪管他人眼光。
直到,在息华月拜堂成亲的堂上,他见到了数年之后的云梳。就没有了然后,云梳成了他的嫂子,他成了她的小叔。
最后他遇到了无华大师,那种流离无所依的生活才算结束,从此,他披上僧衣,便是半玄,拿起金算盘,就是息先生,至于息子霄,那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有谁还能记得。
故事很简单,‘花’九听完的时候已经有些犯困地趴在了棋盘上,对于息子霄的惜字如金,她已经没心情生出无奈了,往往他说一句,她便要联想出好几句,方才能懂他的意思,也幸好是她,要是换了旁边,根本就听不懂吧。
“那就是说,如果你不回息府,那么云梳很可能就会嫁给你了?”‘花’九‘揉’了下眼睛,她已经决定,等问完这句,就一定去睡觉。
有暗沉的浮华在那双本就黑暗的凤眸中晃悠下落,“不会,我没在意过。”息子霄一口反驳,他有迟疑的伸手,食指一屈,就勾住了‘花’九的小指。
“嗯。”‘花’九应了声,脑子开始晕沉,她根本没感觉到,起身有摇晃,那双杏仁眼眸都眯了起来。
息子霄跟着起身,跟在‘花’九身后,从那勾着的手指看去,就像是‘花’九在牵着他往房间‘床’榻而去一般,“夫人……”
‘花’九没吱声,她几乎已经忘了息子霄还在身后,她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从未留过他同榻而眠,他也说过不强求她,那么他便该自行离去才是,于是,一到‘床’边,‘花’九外衫都不脱就一头栽了下去,头沾枕头,将自己像条‘毛’‘毛’虫一样蠕进被子里。
原本硬朗的‘唇’线一霎柔和,息子霄脸上浮起笑意,竟有明媚如‘春’日的灿烂,他顺着‘花’九的动作和力道,几乎‘花’九躺‘床’上之际,他便跟着躺了下去,他故意勾着的手指头根本就没放开过。
拉过被子,将两人都裹了,息子霄挪了下挨的‘花’九近点,鼻尖全是馥郁发香,他表情甚为满意的揽过‘花’九腰身,一起睡过去。
当然他其实在说完云梳之事后没跟她说,如果不是遇上了她‘花’氏阿九,或许他根本不会再做回息子霄,他可以是半玄,可以是息先生,唯独不想成为息子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