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城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用有力的拥抱和不断的爱抚来平息她的怒火。
说是怒火,也不很恰当,更多的,是一种激动之下剖白了自己的恼羞成怒。
霍西城知道她的心思,见她把头埋在他胸前不肯出来,干脆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方亦可哭过之后,虽然觉得很难堪,但不可否认,她的心里确实轻松了些。
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种种的情绪积压在心里不好呢!
只是有些事,疏导别人时容易,可真正自己来面对时,才会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又或许,她心里对霍西城,也是有着些许怨气的吧……
倒不是因为被投毒的这件事,更多的,是因为他母亲之前的所做所为。
方亦可不想迁怒。
可有些情绪,并不能完全受她控制。
因为霍婉言,她遭受了太多的痛苦。
她自认心理承受能力已经不算弱了,可是在那些被绑架到村子里的一个个难眠的深夜里,仍是觉得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想到嘟嘟还需要她,如果不是想到霍西城肯定会四处寻找她……
或许,她根本坚持不下来!
在其他人看来,表面上,这件事是过去了。
她被救回来了,身体也差不多养好了,可是,没人知道她夜里仍然会做噩梦!
多少次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缘,只差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方亦可意识到,她并没有能够完全从那场绑架中走出来!
有些伤口,外表看着是愈合了,可完好外表下的内里,却在一点点被毒素吞噬!
创伤后遗症这种心理病症,想要治愈,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
或许需要数年,也或许需要数十年!
譬如那些被侵犯的儿童,有的,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这个阴影!
当然,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知道自己的症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大抵也到了不容小觑的地步!
方亦可慢慢的停下了眼泪,她从霍西城的怀里抬出头,发现两人已经坐在了她房间的沙发上。
男人抱着她,凝视着她,看到她抬头,伸手轻而又轻的拭去她脸上残余的泪痕。
“好些吗?”
“……嗯。”
霍西城从茶几上拿起杯水,喂到她唇边。
方亦可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嗓子不那么干了。
她放松的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幽幽的道,“我大概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霍西城没有太意外这个结果,他沉默了片刻,便道,“知道了,哪一天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吴医生那里坐坐。”
吴医生就是指的吴信然和吴信非的父亲,他是业内的老前辈了。
只有交给他,霍西城才觉得稍稍放心。
“好。”方亦可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等我的脸再好一点吧,现在,我真怕吓到别人……”
霍西城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触到纱布,他微微一顿,“湿了,解下来我帮你换掉。”
方亦可瞪了他一眼,“幸好医生前几天说我的脸可以碰水了,否则你把我惹哭,简直是要毁我的容!”
霍西城认下这指控,没为自己辩驳。
其实,如果不是知道她可以流泪,他又怎么敢这么逼她发泄出来!
解开纱布后,清理了脸上的肌肤,重新上过药,又裹好……全程霍西城都没有叫特护过来,而是亲自动手。
方亦可诧异于他手法的熟练,“如果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护士在给我换药!”
霍西城轻描淡写的道,“如果你肯多让我换几次,相信我的手法很快会超过特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