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梁府有水雾戏台一座,纯杉木打造,两侧飞檐,状如官帽,中央一雕花藻井,形成音响环绕,因而扩音效果颇佳,前方又有一水池,实为天然涌泉,受高音振动可喷出水雾,因而又唤作水雾戏台,而在戏台对面,有赏戏花厅一座,重檐歇山顶,双层楼阁,楼下为大厅可容纳百人,楼上为雅座,以往每逢重大节日,梁府都要连办数日戏场,已尽反哺家乡之情。
众人又寒暄一阵,便由家丁引路,来到花厅,空觉寺众弟子及梁氏乡里坐楼下,其余人等随梁纵上了二楼。
此时华灯初上,暮色犹如一张青色的巨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着整个梁府,随着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后,水池里的涌泉喷了三次水雾,大戏开唱,花厅中楼上楼下,众人边用膳边赏戏。
原来演的是“伏魔传”,是以两百年前仙魔大战,消灭魔宗影惑为故事背景编排而成,戏中不乏空觉寺、归云观、水月宫等真实人物角色,因而座中各派后代颇为自豪。然而戏里的正道人士,每每出场俱是神功盖世,纵横披靡所向无敌;魔道人物,却个个酒囊饭袋,智商低下滑稽可笑。
皱着眉头看了一会,风疏竹环顾四周,只见空行、水云湫等人看得津津有味,梁纵也手握纸扇,笑吟吟地边摇边看,在不时的叫好声中,风疏竹悄悄走下楼去。
在花厅外围,看到楚晴与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围着小胖熊袋袋在玩耍,貌似那些孩子对这奇怪动物倍感神奇,而小胖熊袋袋蹲坐中央,不停地往嘴里塞着孩子们递过来的食物,肚皮已被撑得圆滚滚的,见孩子们玩得开心,风疏竹便未打扰,而是信步走向书房小院。
远离了喧闹,仿若从一场疾风骤雨中逃出来,风疏竹轻舒一口气,倍感轻松,这时夜色已深,仰望苍穹,繁星满天,一轮玉盘挂在天边,夜风习习,送来丝丝冰凉。
小径旁,纤细的翠竹在夜风中轻颤,发出“沙沙”声响,有晶莹露珠,附在竹枝上,玲珑剔透,风疏竹立住脚步,不觉竟是疑疑看得呆了。
隐隐幽香,带著一丝冰冷,暗暗传来。
忽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彷佛从久远的黑暗中,带著一分清冷的美丽,印著天上月华,缓缓走来。
风疏竹怔了一下,认出是水凌月,此刻见她依然身著一身白衣,在月光下肌肤胜雪,冷艳无双,恍如仙女一般。
水凌月一双冰冷的明眸,在风疏竹身上打了个转,淡淡道:“风少侠,怎么不在听戏?”
风疏竹淡淡一笑,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此处的宁静,水姑娘呢?”
水凌月轻轻抿了下唇,道:“我也不喜欢喧闹。”
风疏竹清朗一笑,道:“看来你我真是同道中人,兴趣如此相近。”
水凌月未做声,目光低垂,秀美的睫毛掩着一双明眸,似在思考什么,又似在憧憬着什么。
有风吹来,掠过她的耳畔,拂起几丝秀发,衬着如玉一般的肌肤,勾起动人心魄的美丽。
这一刻,仿佛,时间也因这女子清冷的美丽而凝固。
风疏竹一怔神,移开目光,道:“你师姐,蛮严厉的。”
水凌月抬头,眸光中带着一丝隐约的温柔望向他,忽然浅浅一笑,那是怎样的一个笑容啊,仿佛等待了千年、万年,在这一刻,融解了所有的冰霜。
突如其来的温柔,令风疏竹略感紧张,支吾道:“那你,你与她是同时入宫吗?”
水凌月神色又恢复以往的冰冷,淡淡地摇摇头,道:“师姐比我早入宫几年,我们算是从小玩到大的。”
风疏竹“哦”了一声,道:“你师姐的伤势,恢复正常吧?”
水凌月闻言,又缓缓低下头,良久,低声道:“应无大碍了,很快,我们就要回水月宫了。”说到后半句,略带一丝留恋却又无奈的语气。
风疏竹未说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然而彼此却有着天然的默契,心灵上在窃窃私语一般,仿佛此时的无声胜过千言万语。
“风大哥哥,水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楚晴怀中抱着撑得圆滚滚的小胖熊袋袋,从竹林另一端蹦跳着走了过来。
风疏竹看了眼水凌月,道:“晴儿,你怎么不听戏了?”
楚晴走近,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风疏竹,道:“听戏?早唱完了啊。”
此时,竹林尽头处,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貌似有人边走路边谈论着什么。
风疏竹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确实不早了,我们也都回去吧。”
三人便一路走回了别院。
风疏竹担心地看了眼小姐楼,只见漆黑一片,心知水云湫未回,着实为水凌月松了口气,便道了声别,领着楚晴回了书房。
“今天的戏好看吗?”风疏竹坐下后,随手倒了杯茶问道。
楚晴边帮小胖熊袋袋疏松着肚皮,边道:“我都没看懂,几个道士,还有一帮和尚与一些人打来打去的。”
风疏竹微微一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却未言语。
楚晴接着道:“倒是听空行法师与族长说,明日要离去了。”
风疏竹沉思片刻,“哦”了一声。
“还有那个水云湫,与那个叫梁纵的,整晚相聊甚欢,不知情的,以为他们认识几百年了。”
风疏竹哈哈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