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矿长的妻子王芸打来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许天宇微微一愣,紧接着满脸堆笑的把他迎了进去。
“原来是小许兄弟啊,你怎么有空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真是见外了。”王芸抱怨似的说道。
许天宇注意到她双眼浮肿,微笑像是硬挤出来的一般,眼角的鱼尾纹似乎也多了一点,说话间带着淡淡的忧愁,没有了以往见面时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王姐,没带啥东西,就一瓶酒。正好今天有时间来和刘哥喝一杯,对了,刘哥在家不?”许天宇迈步进门,把东西递给了王芸,顺势问道。
“在家,在家。”王芸一边接过东西,一边热情的答道,接着朝屋里喊了两嗓子,“老刘啊,你快点出来,小许来找你喝酒了。”
许天宇已经来到了客厅,随着王芸的招呼,客厅左边的一扇木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头发蓬乱的中年人,正是刘矿长。
随着他而出的,还有大片的烟雾,刺鼻的烟味从刘矿长身后的屋子里涌出,王芸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老刘,你又躲到里面抽烟,天天就知道抽,早晚抽死你!”
刘矿长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以往精明干练的形象荡然无存,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一般。被妻子数落,顿时老脸一红,却不敢反驳一句。
王芸见他不搭话,哼了一声转身进到厨房,里面立刻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像是在发泄什么怨气似的。
许天宇被突然出现的状况吓的大气不敢出,心里想着,以后秀巧姐到了这个岁数,是不是也这么厉害?顿时不寒而栗。
直到妻子转身离去,刘矿长这才对着许天宇抱歉的一笑,“许老弟,让你见笑了。”
“刘哥哪里话。”许天宇尴尬的一笑,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老弟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这不好久没见面了吗,来找刘哥叙叙旧,顺便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刘哥。”
刘矿长赶紧摆手,“兄弟之间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有啥事你就说吧。”
说着话,两人做到沙发上,刘矿长给许天宇倒了一杯茶,许天宇欠身接过,才说道,“是这样的,我今天去市场上买过冬的煤,结果发现市场上居然没有煤了,一打听才知道你们的煤矿停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矿长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脸的愁容,他说道,“两个星期以前煤矿就停了,是市政府下的文件,咱镇上不是成立了开发区嘛,说是煤矿污染重,直接给关停了,我也正为了这件事发愁呢。”
“原来是这样啊。”许天宇恍然,他深思了一会儿才皱眉说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光说那些工人的安置就不好办吧?”
“谁说不是呢?”刘矿长烦躁的捋了捋头发,本来蓬乱的发型,更加像个鸡窝似的,“为了这件事情我都快愁死了,普通工人还好说,开发区成立以后,总归能找到工作。可是像我这样的,大半辈子都是和煤炭打交道,猛然之间煤矿停了,真不知道我还能干点啥。难道去工厂里当个普通工人?”
许天宇也一阵沉默,确实,当领导当惯了,再去做普通的工作,起码心理上这一关就不好过啊。
“算了,别提这个烦心事了。”刘矿长使劲的挥了挥手,仿佛这样就能把烦心的事给挥走一样,“至于你说的过冬的煤的事,矿上倒还是有一点存货,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拉过去一点,这点小忙我现在还是能帮的。”
“那谢谢刘哥了。”
“兄弟之间不用客气。”
在刘矿长家吃了一顿气氛沉闷的午饭,许天宇回到了家里,下午的时候,果然有人给他们拉来了一车煤。
许天宇一筐一筐的把煤放到了地下室里,用的时候在往楼上搬,谢过了司机师傅,许天宇提着一筐煤上了楼。
炉子点了起来,整个屋子被烘的暖暖的,许天宇看着黑峻峻的煤炭在炉膛里被烧的火红,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到刘矿长家的窘境,他做不到无动于衷,毕竟在他刚重生,还是穷困潦倒的时候,刘矿长家给了他很多的帮助。更别说还给他介绍生意,虽然那次挣到的钱差不多都给了田超,让他和秀巧姐离了婚。
可也正是有了那笔钱,田超才那么痛快的答应了离婚,否则指不定得让秀巧姐多为难呢。
所以,在内心深处,许天宇对刘矿长一家是感激的,他是个有仇必报,也是个有恩必还的人。这一次,说什么也得给刘矿长找一条出路。
手里拿着自制的铁钩,无意识的勾着炉膛里的碳火,许天宇感到一阵棘手。
真的如刘矿长所说,如果是普通人,在面临这种失业的时候,反而能更快的适应过来。像刘矿长这样的,当领导当惯了的人,确实不好办啊,他这里倒是有一个装修公司,可是总不能直接让刘矿长来他这里当领导吧?再说也不是一个领域,其他人也不会服气。
还没等他把这件事想明白,结果他自己的装修公司也出了问题,这是许天宇没有想到的,就算是他重生归来,也料不到会这般的风起云涌。
晚上的时候,陈秀巧围着新炉子在做饭,炒菜的香气,盈满了整个屋子。满满的生活气息,让许天宇产生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或许以后,他和陈秀巧就是在这样锅碗瓢盆中度过一生吧。平凡而真实,这就是生活啊。
就在许天宇感慨领悟了生活真谛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