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这个女人,便是如今的凤凰宗宗主,逝去的东宗主的爱人,他们之间的那一场相遇,夹杂着血雨腥风。
当年,东宗主和独孤掌门携手清洗敌对势力时,很多普通的居民不免遭此劫难,百姓都把怨气抛洒在两大宗门上,都指着他们把灾难带给了人们,但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怎能不踏过一具又一句尸体,这其中的主角从来不会顾及路人的性命,一并清洗掉,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到了最后关头,敌对势力基本上已经被击垮,但是,天山门下的几名精英弟子偶然发现威胁凤凰宗的余孽依旧在逃亡的途中,这些余孽混进了难民的队伍着,乔装打扮成普通人,但还是逃不过天山门弟子的眼睛。
难民当时正是向安全地带迁移,被两大宗门引发战争波及的地方,已经民不聊生。
“我向各位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漏网之鱼逃跑,这些家伙一心想让凤凰宗覆灭,只要他们尚有一口气在,必然会整装待发怀着仇恨归来,那一刻,将对凤凰宗极为不利!”年轻的东海客站在所有弟子长老前,双指指向天空,他说话的语气,冰冷至极,完全没顾及到那些正在逃跑的难民。
底下无人敢反驳,气氛沉默,毕竟,凤凰宗的未来,比什么都重要,相比一些杂鱼无关紧要的性命,进行最后一次清洗计划刻不容缓。
“东宗主,这些余孽混杂在难民的队伍中,很容易就会错杀,算下来,从战争到现在,我和你,已经杀了将近两千名无辜之人了。”独孤鳞深深的叹了口气,全场大概唯有他敢对东宗主说这样的话,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凤凰宗放弃这次清洗计划,让余孽逃跑。
东海客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的定力竟超乎想象的强。
独孤鳞微眯着双眼,怀着沉重的心情看着他,想知道下一刻他会说出怎样的话来说服自己。
其实,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说过了,但东海客无一不是闭口不谈。
另外,他更想知道,东海客,究竟是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那独孤掌门,你有何计划?”东宗主淡淡的问道。
独孤鳞猛然一怔,他终究,还是在逃避这个问题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是不敢直面自己的罪过?
“那些难民一路向东迁移,共有五百号人,他们想撤离到和谐安宁的地带,从昨日出发,现在大概已经到了绿岭,此时立刻追上去,必然会惊动混杂在难民里的余孽,他们家族的实力你我皆领教过,身手甚至比我们间的大多数弟子还要好,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已无可退之路,必然会拿难民来要挟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都放了,”独孤鳞顿了顿,随后说道,“过一段时间,我会亲自派人查找敌人的家族名单,把漏网之鱼一一列出来,剩下的,直接派人实行暗杀。”
众人间起了一丝波澜,凤凰宗并不是歪门邪道,自然深知自己所造下的罪孽,听从东宗主的命令,也是无奈之举,眼下独孤掌门能出此下策,听上去也似乎有些道理,大多数人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独孤鳞一心放在东海客身上,唯独他,仍然无动于衷。
东宗主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你这办法,对付虾兵蟹将还行,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余孽可都是一等一的杀手,你我两大宗门间,废了不少精力和兵力才摧毁敌人,给足他们时间,就等于是在养虎为患,等你拿到了名单,估计那些人马上就会以另一个身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况且,你想以一张名单来从普通百姓里找出漏网之鱼,你又怎么能肯定,自己杀掉的……会不会就是余孽?”
他这是在质问独孤鳞,简直是一针见血不见缝的刺中独孤鳞的心,先前说那最后半句时,他也有些迟疑,那种决策,也只有东海客这类聪明人才知道,显然不够现实。
独孤鳞其实早都知道这种办法根本行不通,若想不伤其无辜之人的性命逐一宰掉余孽,完全是异想天开,那些人全部都是生面孔,谁也没见过谁。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可能会认为我太过残忍,冷漠无情,但我又何尝不是为了凤凰宗?”说到这,他看向了独孤鳞,独孤鳞深深的低下了头。
“早晚有一天,我会因此付出代价,战争,本就要有一个人承受下所有的罪孽,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赶尽杀绝!”他说的干脆利落,先前那些赞同独孤鳞决策的人全部惭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如今凤凰宗每一日的光明,不都是拿血换来的么?其中,不仅有敌人和百姓的鲜血,更有自己的。
澜州,绿岭之地,逃跑的难民全部被大队人马围在一片小小的空地上,堵的死死的,不过,四周横七竖八躺着的全都是尸体,那些死者全都是在逃跑的途中被意外杀死的,有些,是被追杀者错杀,而有些,则是中了身边之人的武技而死。
东海客浑身染着鲜血,围着颤栗的难民走了一圈,宛如一尊修罗,“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来,否则,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你我都是人,如果有点良心,就不要牵扯到无辜之人的性命!”
在他的身后,左手、右手,无一不是死去的难民,东海客很确信那些余孽还没死,只因他亲眼看见不断有人施展武技攻击自己,武力的波动直接混杂进了这些剩下的难民间,果然,最容易杀死的,终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