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州城里,左武卫和左卫战士看着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山人海还有刀丛qiang林,心都凉了。
吐蕃战士漫山遍野地扑涌过来,左武卫和左卫仿看着那浩瀚海浪般的人群,从心底产生的是一种无力抗拒的感觉。
对手全部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他们更有纪律,更富指挥,装备更齐全,战力更强大。
一比十的兵力对比,从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反败为胜。
连坚守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李行周舔了一下舌头,骂道:
“真***看得起咱们啊,劳师动众调集这么多军队,**的!这是***对付整个平西军的阵容啊。”
薛楚玉冷笑道:
“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国土,调集兵力要容易很多,后勤辎重的运输也方便。咱们左武卫和左卫在大唐也算是杀出了名气,对手没有小看我们。死在这样庞大的阵容手里,咱们也算死得不冤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我们只是和鱼泽布鏖战完的残军,他们真要和平西军打,绝对只有被平西军全灭的份。”
众将的心头同升绝望之感。
此时此刻,他们甚至对援军都再不抱幻想。
鄯州,能守过一天都是奇迹。
今天是第二天!
吐蕃人的作风也是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西门3万大军被他们分成三波,每波1万人,轮番进攻鄯州。
下达的命令就是每波都必须保持强力攻击态势二个时辰,无法攻下者由下一波替换,一天连续强攻六个时辰,从日出到日落,绝不停歇。
务必要累都累跨左武卫和左卫的将士。
依仗着雄厚的兵力,阿旺图尽出手中筹码,誓要用这狂暴大潮一股作气冲垮敌人。
面对敌人的汹汹气势,薛楚玉大声喊道:
“左武卫和左卫的兄弟们!今天,就是我们浴血杀敌的时刻!让我们用手中的武器好好给吐蕃人一个教训吧!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兄弟们!为了大唐,准备战斗!!!”
众将官齐声大喊。
“吼!!!”
所有士兵同时大吼起来。
就这样,一场罕见的守城大战在这刻全面爆发。
鄯州城头上,硝烟处处,
箭矢、石块、火把,自上往下,从下往上,上下左右,呈散状,向各个方向飞动。
每碰到一个中彩者,就翻起一朵血红的小浪花,引一句凄厉的叫声……
沸油、檑石一律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加上投洒者施加的初始动量,做着快的自由落体运动。
当他们遇上反向运动的登城者时,往往带着对方一起扑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一些中了‘红彩’城头守军战士,也时不时地划出同样的轨迹,栽下城墙……
冲车在执拗地对着城门,尤其是门缝处,撞、收、撞、收地进行前后平移运动,出难听刺耳的金属碰撞巨响。
撞城槌则跟城墙较上了劲,犟驴般用铁头冲顶着石壁。
在纷墙和自己的铁头都变成坑坑洼洼的丑模样。
城头的守军用滚烫的沸油给它们加些润滑剂。
用燃烧的火把给它们披件红装.城下的战士则用泥浆桶、水桶、沙袋扑灭火苗,让它们继续释放自己的破坏能量……
云梯被推到,又被竖起,再被推到,又再被固执地竖起……
反反覆覆,来来回回,在零度和直角间摆动。
尽管如此,吐蕃军的登城战士们仍前仆后继地窜上这种危险的工具,在上头玩空中杂技表演……
火光、烟雾、尘土、石屑、鲜血……
叫声、喝声、吼声、骂声……
焦味、糊味、腥味、烤肉的香味……
所有这些平常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东西。
此刻在各处城墙上下交汇缭绕,冲击着视觉,鼓动着耳膜,刺激着鼻咽……
痛苦地、疲倦地、凶猛地、疯狂地、麻木机械地。
战士们以各种身体状况在劈砍刺捅、砸掐击洒……
红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石灰粉扬红的,被烟熏红的,被血映红的,还是因同伴之死而懑怒满怀,杀红了眼……
这样激烈的战场,如此惨厉的战局,是强攻城池时最常见的场面。
这种场面也很难分得出优劣高下,双方斗的就是毅力,比的就是耐性,拼的就是消耗!
看谁的人更多,看谁的物资更充足!
令人惊叹的是,在如此汹涌的攻击态势前,左武卫和左卫就象一道顽固的防风林,尽管被大风大浪吹得摇摇摆摆,却是始终不倒。
他们充分挥了大唐军人勇敢,顽强,坚毅,忍耐力强的作战精神,用生命,血肉和意志组建起一道钢铁长城,硬是不让敌人通过雷池一步。
整整六个时辰的高强度作战,战士们杀得手脚麻木,浑身机械,却依然不知疲倦地挥砍,挥砍,再挥砍。
“西侧有敌人上来了,左卫来几个兄弟,跟我把他们打回去!”
石顶武声嘶力竭地狂喊。
“将军,咱们已经没有人了!”
“你说什么!”
石顶武大眼圆睁怒吼道。
一名士兵凄声叫道:
“第三府就剩下八十兄弟,全都在城头上和敌人打着呢,咱们没有人了!”
八十兄弟?
一战下来就只剩下了八十兄弟?
在今天这场战斗下,一场战事下来差不多就全部打光了。
石顶武的心在痛,在滴血。
战争,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