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这是一条妙计。
但你们可知,执行起来有多困难?”
郭元振说道,
“鄯侯,我先问你。你可知朔州距离突厥牙帐黑沙城有多远?”
“直线距离,七百余里。”
李行周不假思索的答道。
突厥人的牙帐黑沙城,就是后来的呼和浩特东北部不远处
“看来你没少读兵书,也没少对漠北的地理下功夫去了解。”
郭元振说道,
“没错,如果是非战之时,出了朔州径直走过去大约是七八百里。
但是现在显然不能走直线,
因为突厥人的大军正在黑沙与云州一带活动,要想奇袭就必须绕开他们的主力大军,那至少是一千里路程。”
说到这里郭元振顿了一顿。
“在坐诸位都是骑兵将领。”
“你们告诉我,如果我要你们麾下的骑兵在最短的时间内往黑沙杀一个来回,要多少天?”
“呃……”
众将军愕然,七嘴八舌的答说。
最快六天,最慢八天。
“六到八天,云州估计就已经陷落了。”
郭元振说道。
“再者,孤军深入地理不熟没有补给而且很容易陷入敌军的丛围,纵然是掏了突厥人的心窝,也难以成就大功,还有可能全师尽没。”
“也就是说,这一场奇袭的风险很大。”
“成功的机会很小。”
一片鸦雀无声。
郭元振说道。
“计是一条好计。但结合实际来看,不可执行。”
“我们还是来继续商议如何分兵救援云州。”
“好吧……”
众将军各自叹息,都听了郭元振的。
李行周眉头紧皱表情非常严峻,沉思。
郭元振瞟了他一眼注定到了他的表情。
但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和他的将军们继续商量分兵救云州的战术去了。
李行周知道,郭元振不是嫉贤妒能之辈。
身为三军统帅,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是不会“行险着出奇兵”的。
现在他只要力保朔州和云州不失,等黑齿常之的大军到来。
大唐就可以用十万大军对突厥人进行辗压式的打击。
郭元振带了三十年的兵了,功成名就。
他又何必在这种时候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呢?
站在郭元振的立场上讲,他这样做是没有错的。
但是李行周的想法就截然不同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从一介小卒干起,不就是等的今天这样的日子......
可以出奇招、立殊功么?
他可以获得太平公主的青睐,武则天的赏识。
不就是靠的雪夜下鄯州的军事奇迹吗?
如果是按步就班的等着黑齿常之来了。
再要从大将林立的北伐大军当中脱颖而出。
机会简直就是等于零。
就算最后北伐得胜了,或许能在黑齿常之和其他人的“照顾”之下分一点军功。
可是那样的军功无异于“嗟来之食”。
能有几分含金量?!
富贵险中求,大丈夫立功。
正当此时!
“郭将军,我有一言!”
李行周突然道。
众皆微惊扭头看向李行周,郭元振问道。
“鄯侯有话请讲。”
“奇袭黑沙,我认为可行!”
李行周斩钉截铁的说道。
众将军们都轮起了眼珠子,满副狐疑的看着他。
还有人暗暗腹诽,你是在置疑郭将军的决断吗?
这些人都是郭元振的心腹兄弟。
就像是左翊卫对李行周言听计从顶礼膜拜一样。
他们也从来不会对郭元振的话表示任何怀疑。
“我思虑再三,还是作罢!
”郭元振貌似轻松的摆了摆手。
可是心里却是没来由的紧了一紧,你别让我为难啊!
“郭将军何不听我说一说理由?”
李行周道。
郭元振皱了皱眉头。
“好吧,广开言路,你请讲。”
李行周道。
“我认为,奇袭黑沙的战略目标,没必要是破他全城彻底端了他的牙帐,而是,抓几个重要的人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郭元振皱眉问道。
李行周道。
“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派太多的兵马去奇袭黑沙,只须一旅偏师百余奇兵,出奇不易的一记冷枪扎进他的心窝。”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几个人、抓几个俘虏然后溜之吉。”
“根本不给他们围剿与追杀的机会。”
“那又如何动其根本、令突厥人从云州回师呢?”
郭元振问道。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我们自己知道只出了一旅偏师小队人马,突厥人又怎会知道?
“我们今天能袭他的牙帐劫走俘虏,明天就有可能出一支大军从后面断了他的大军归路!”
“这一支奇兵要做的,并非是对他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而是要让突厥人心中慌乱和怀疑。”
“以为我们有可能要从后面包抄、有可能对他们进行釜底抽薪的毁灭性打击!
......
“这就是奇心与疑兵最大的用处!”
“再者,万一这一支奇兵的运气特别好,能在牙帐抓到他们贼首阿史那伏念与阿史那骨笃禄的妻子儿女这些至亲甚至是他们本人,那就真是意外的惊喜了。”
“突厥人必然举族皆惊全军慌乱,哪里还会有心思继续攻打云州?”
“他们必然是宁信其有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