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传了朴景泰本人上堂,与崔夫人对质。
一来二去,还有得忙活。
后堂处,负责看守嫌犯建安王武攸宜的是大都督府的衙役们。
可是老将军敬晖派了他一半的随身亲卫一百人,来加固这里的防备。
按理说这不合规矩,野战军没理由来操持衙门的戍卫。
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谁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建安王武攸宜无法反驳与抗议。
实际上,建安王武攸宜已经有些灰心丧气了。
他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里,无比颓丧的独自瘫坐,从未有过的倦怠感与挫败感,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栽倒在自己的女人手上,这是建安王武攸宜绝对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尤其是赵氏,十年结发的老夫妻,相从于患难之时。
建安王武攸宜曾经以为那是世上他唯一可以真正信任的人。
赵氏的反戈背叛,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武攸宜心里的那股子心气,彻底的散了。
认输吧……
正当这个念头刚刚跳进建安王武攸宜的脑海里,门被人一把推开。
传进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武攸宜,有人要见你!”
建安王武攸宜心里顿时生起一股厌恶。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曾经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吹须拍马的那个法曹主书小吏。
今日看到落了难,就直呼我名、落井下石!
所以建安王武攸宜都懒得搭理,索性一翻身往榻上一躺。
脸朝内,看都没有往门口看一眼。
赵氏走进了房来关上门。
轻手轻脚的走到建安王武攸宜的身边跪坐下来,轻吟了一声,“夫君。”
建安王武攸宜浑身一弹像是触了电一样。
赫然一下坐起惊诧的看着赵氏。
“你……”
“怎么,不认得我了?”
赵氏的表情还挺轻松,似笑非笑,就像平常在家里伺俸他时一样。
“你怎么来了?”
武攸宜很惊诧,他是法曹参军知道官府的规矩。
也知道这里早被敬晖一手控制。
他们怎么会准许赵氏这样的重要证人来见我呢?
“我来救你性命。”
赵氏五个字,再一次让建安王武攸宜大吃了一惊。
他站了起来,睁圆了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氏,仿佛从来就没有认识她一样。
“你不信我吗?”
赵氏仍旧坐着,仰头看着建安王武攸宜。
“你……你刚才在公堂之上,分明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武攸宜说道。
“我万没想到,最后给我一刀的那个人,会是你!”
“夫君,虽然你休了我,可是在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夫君,这已经无法改变。”
赵氏平静的说道。
“你对我无情,但我仍旧无法做到,对你无义。”
“适才在公堂之上,我若不对你落井下石,现在就无法出现在你的面前,来救你性命!......
“夫君,无论此案结束之后你是死是活,这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会了。”
“所以,眼前我对你说的话,也可算是诀别!”
“……”
武攸宜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像是一个落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武攸宜当然是想牢牢抓住。
可是他万没有想到,这根稻草会是赵氏扔过来的。
武攸宜从来就不认为自己笨。
可是现在,他的脑子里真的有一点转不弯来了。
“如果我真心要害你,大可不必再来找你。”
赵氏说道。
这一句话,让建安王武攸宜下定了一个决心......死马当活马医!
“你说。”
“我知你心中在如何思索,没错,李行周的人是把我掳去了。但是他们并未如何欺负与威逼于我。”
赵氏说道。
“我与崔夫人谈过了,也与李行周谈过了。”
“我知道了许多原本不知道的事情。最后我得知了一件事情......
“如若彻查到底,你就死定了!”
武攸宜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他了解自己的夫人,诚然她温婉贤淑从来没有什么脾气,但不代表她没有见识。
她没有详细的说这些事情的经过,却给出了一个鲜明的结果,三个字......死定了!
这一点,武攸宜心里比谁都有数。
“唯今之际,你只有一条活路。”
赵氏说完这句话,翻了一下眼珠子,示意“隔墙有耳。”
建安王武攸宜一向精明,岂能不知她的意思。
于是佯装无意的凑近了赵氏,赵氏在他耳边飞快的低语了一句。
建安王武攸宜,脸色大变,赫然的瞪向赵氏。
像是自己十年结发的夫人变成了洪水猛兽一样。
面露惊惧之色,万分惶恐。
赵氏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因此半点不惊,仍是淡淡的道。
“放心,没有人指使我这么跟你说。”
“十年,你已经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不管你对我曾经做过什么,我仍然不愿意你落到一个极其悲惨的结局。”
“女人都是自私的,对我而言,谁死也好过你死。”
“……”建安王武攸宜张着嘴巴想说话,却是哑口无言,吃惊的看着赵氏。
仿佛从来也不认识她一样。
“夫君,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