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京郊的一个庄子。”李兰兰道:“当年母亲过世后,母亲的嫁妆被舅舅收了管理,我们姐弟年纪都小,吃穿又都不愁,便一直没有往回要那些俗物,如今……我手上也只有这一个庄子了。”大房夫人的嫁妆,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点东西,但是忠信侯府常年不在京中,所置办的产业也多数在留守之地,这些产业便由忠信侯夫人代这掌管了,忠信侯府本来就不是擅长经营的人家,名下的产业也没有什么特别赚钱的,李兰兰母亲那些产说起来算是赚一半亏一半的,这亏的一半便由忠信侯府认下了,赚的一半自然便归李兰兰姐弟,然而就是这赚的一半也没有多少钱不说,这钱还被忠信侯夫人年年买了贵重的物件,成日的往宋国公府送。
只因为当年大房夫人死时,李兰兰姐弟年纪尚小,武将家的男孩子,建功立业靠自己,担心也没什么用,所以大房夫人便唯一只担心李兰兰,怕她出嫁没有好嫁妆,于是便将这件事托给了嫂嫂,忠信侯夫人也是个异常实诚的人,便真的将那些盈余不多的钱财,整日价寻那些好材好料的,今天送几斤紫檀,明日送几斤檀木,再一年攒些东海珍珠、南海宝石什么的,她那边给李兰兰算着,要带着出嫁的家具、玉石、器皿都是挑的最贵重的材料,哪一样拿出来也是笨重异常,大约是忠信侯夫人娘家婆家都是武将,且一家子偏爱重型武器,并且常年驻在北方的原因的原因,连着布料都给李兰兰挑的那些份量较重毛皮,却偏偏忘了给李兰兰姐弟多留些日常的花销。
李兰兰的手里只留了这一个铺子、一个庄子,铺子还是二房同大房关系好时,二房夫人提醒她该有个铺子练手的,也是大房唯一在京中置办的产业,而庄子则是因为有个温泉,李兰兰日常冬天也爱去那边住住。
李兰兰曾经对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满意,反正那些产业拿出来也在外地,收到手里她也一样经营不好,可是如今两房几乎已经暗地里翻了脸,二房就算不曾短了她们姐弟的吃喝,但也仅保证吃喝罢了,李兰兰手上的钱,别说是想在外面收几个能办事的人,就算是想在李家拉拢几个下人,都艰难。别看她现在一个眼神,就能指着王怡真跳出来给她挡刀挡枪的,但是就王怡真这种收费模式,李兰兰也很清楚,再发个几次任务,她只怕就要开始当东西了,而她手边那些嫁妆材料,收起来当嫁妆时是好东西,真拿到当铺去,只怕就要折价的厉害,最重要的是,想要将那些笨重木料从李家搬出去,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我想再请怡真帮我个忙。”李兰兰说。
王怡真已经懂了。“帮你将这庄子卖了?再找回你钱?”这种不给现钱给东西折价,特别是折价之后还要人找钱的事,李兰兰要求过一回了,一客不烦二主,再来一次也就不觉得丢脸了。“这庄子就在京郊,还有个小温泉,周围环境清幽,若出手……我估着,至少不低于4000两,这乃是当年我父亲买了我母亲的,便是这个价,都这些年了,应该……”李兰兰觉得房价应该会涨,但到底是什么价位,她一个向来不理俗物的千金小姐,还真不知道。
王怡真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前些年真的很佛,就算一时黑化,也就是心狠点,脑子快点,但该没有的常识,这一时半会的也补不起来。
“不止,除了钱财,还想着怡真帮我务色些可用之人,我……我现在也只信得过你了。”
“行吧,这活我接了,但我其实想说,如今你舅舅一家也在京中,你难道就不能找他们借些钱?”李兰兰一个未嫁的姑娘,没有太多的现钱私房,这个好理解,但是忠信侯府呢?总不至于也少这几千两吧,逼得外甥女连父母定情的庄子都卖了。
“舅舅他们……也不容易。”李兰兰叹了一口气。因为是别人家的事,李兰兰也不好多说,只大致告诉王怡真,忠信侯府将门出身,却是新贵,当年她的外祖父就是北疆一个总兵,真真正正一路靠军功发家,所谓的置产,就是到一个地方买田买房,以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为治家箴言,以致于若是碰上了大荒之年,忠信侯府是绝对不怕饿死的,可是正经的年份,又实在没有什么收益,再加上两代的忠信侯夫人都不懂经营,会做的就是将这些田地铺子租出去,收益稳定的每年都没什么变化的地步,就是这一个铺子一个庄子,还都是李兰兰母亲婚前才置办的。
王怡真想到宋国公府是经历两个朝代、几百年历史的老牌贵族,再听到忠信侯府是才发家两代的土地主,顿时就对李兰兰父母的爱情故事好奇的不得了,不过想想大约也因为如此,所以忠信侯府至少在钱财上,当真帮不上李兰兰什么。
而且不只是钱财上的不凑手,忠信侯发家不过两代,产业都在土地上,家中那么几个珍惜的家生子,数量怕是比主子还少,更完全没有人会经营,多数懂的都是侍弄田地,所以当初选的陪房丫环,都是外面采买,倒也都挑的聪明灵俐的,可是忠心却差多了,大房夫妇去世这些年,这些人基本上也都倾向于二房,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谁发工资谁是主子啊。这才有了倚翠一家的背叛,若不是倚翠一家都是当年的陪房,李兰兰又怎么会全心相信,可惜心善没有换来回报,十几年的主仆之情、放籍之恩,甚至李兰兰掐着倚翠的卖身契,都是这么个下场,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