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真进屋的时候,那丫环已经不再如死猪一般瘫在地上,而是已经坚强的擦干了眼泪,跪在地上了,看来已经从打击中清醒过来了。
太子妃正向她说着话:“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那丫环答道:“句句属实。多谢太子妃许我一个全尸,我死到临头,哪里敢说半句假话。”
王怡真:“……”这清醒的方式略残酷啊,要是也有人说许她一个全尸,想听她讲真话,她能把这辈子没说过的谎一口气全说给对方听。
然而似乎对这丫头来说,自己服侍的县主贵人死在面前,她却逃出了火场,不管是人的求生本能还是什么,就阶级身份来讲已经是罪无可恕,全尸真的已经是个恩典了,因此这丫环倒是异常的真诚,太子妃也信她的样子,点头道:“那你再将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王怡真其实知道,无论古今,官府审问里一个老招就是不停的问口供,犯人若随口扯谎,将一个口供多说个几次,就会有些细节不一样,不过……王怡真猜太子妃会这样做,并不是怀疑这丫环的口供有问题,而是……只怕是之前她审了这一遍,并没有审出什么内容来吧……
王怡真有心想问,叫她进来是几个意思?但看屋子里气氛这么差,丫环又已经开始说口供了,也就先听吧。
那丫环果然就又从头开始说,这个头,是指从永明县主住进春院开始的……
“县主住了进来后,哪里也没有去,只在屋里子坐着,似乎有什么心事,我略略收拾了下屋子,找下人要了些县主需要用的东西,便同她去了郡主娘娘那边服侍着,后来王家大小姐过来了,郡主听说是有朋友来,便让我跟着县主接待,王大小姐将县主扯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县主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将我打发到了外面,只同王大小姐在里面,过了一会,王大小姐走了,县主又去了郡主那边,一直到了休息,太子妃您回来,县主出来见面问候,才回的自己的住处,这之后,县主再没有去过别处,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王怡真便明白为什么叫她进屋了,若是这丫环从入住开始讲,那么还真的是,永明县主接触过的人中,只有她算是个例外,她即非同住,又不是真同永明县主交好,两个人又是耳语又是赶丫环,可见一定有所图谋,这么一说,王怡真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疑。也怪不得太子妃要叫她进来了,只怕接下来一句就要质问她。
只是王怡真做的事倒也不怕人知道,她再有能耐,也没可能说两句话永明县主自焚身亡吧,更何况永明县主人都死了,名声什么更虚了。王怡真有心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却没想到太子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只看着那丫环继续说下去。
很明显,太子妃并没有要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是单纯要这丫环,将事发的一切再讲给新进屋的人听。既然睡前不是重点,那么入睡之后到起火之前,就是重中之重了吧?
那丫环也继续说道:“那之后,县主就休息了,我本该在外间守着,可是今天游园一天,实在很累,我想着,县主也累了,夜里不见得会醒,而且县主半夜里不论起夜还是喝水,只消喊我一句,我便能听到的,于是我也睡下了,谁知道半夜里憋的难受,我一睁眼,内室已经浓烟密布,火光闪烁了,我一惊,就冲进了房间去,内室中处处火起,县主也……县主也全身是火,倒在床边,我伸手去扶她,但是我自己的身上也烧了起来……我……我实在疼痛又害怕,便自己开门跑了出来,大喊救命……然后……惊动了太子妃您,您派人出来救火,就这样了……”
结束了?不会吧?
别说是王怡真,就是太子也是一脸的震惊,太子妃更是一副想死的样子。
如果这丫环说的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永明县主从入睡直到火起,都未与任何人接触过啊?毕竟这丫环睡在外屋,总不至于有什么人进屋她不知道啊。
当然,前提是这丫环说的得是真的才行啊。
全屋的人还在震惊的时候,反而是跟着太子进来的夏良英先开了口:“你说,你是在屋中有了浓烟的时候才醒的?那是什么时候着火的?因何着火?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那丫环红着眼圈摇头,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必死,又被太子妃承诺了全尸,那丫环倒比之前看着冷静了,说道:“火是从内室里着起来的,我进内室的时候也只在床铺附近火势最旺,别处……火并不大。”
即是说起火源是在床上。而且只烧了床,别处无火,那就是丫环醒来并进入的时候,起火的时间并不久啊。
“那永明县主呢?她当时在哪里?”夏良英又问道。
“在床下侧躺。”丫环说道:“县主当时已经全身着火了,却一动不动,我伸手想扶,却因为自己身上烧着了……就……”这丫环又哭了起来,大约是因为再次想起了自己弃主逃跑的事件,但王怡真觉得,自己的身上都着火了,肯定是先救自己啊,更何况永明县主那时候人都已经死了,比起死人,当然是自救更重要。
这么想应该是没错的吧?永明县主全身着火却一动不动。
丫环只是被烧了衣服和皮肤,那样的高温和疼痛都能让她一时忘记身份和前途,敢于将主子扔在火场中自己跑到外面,如果当时永明县主还有一丝的气息,也不可能不挣扎,所以一定是死了啊。
在一个屋子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