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便是如何怨恨于她?要知,当年她亦有诸多无法言语的苦衷!”太后喃喃道。
“在我年幼之时,我娘从来不会提起外祖母,我见玩伴都有外祖母,舅舅和姨娘,便回家问娘亲,她的爹娘兄妹在何处?为何从来不去我家做客?娘亲总会微笑着说,她的亲人都是了不起的人,他们距离我们太远,隔着一万道大山,加之平日太忙碌,所以才没有空闲时间,去看望我们!我一直对娘亲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她说起这些话时,眼中满是怀念和温暖!”
贺招远冷哼一声,道:“然,直到娘亲离开人世多年,我亦长大成人,也从未见过那些所谓的亲人何在!直到有一日,爹爹醉酒后,无意间说起娘亲的过去,我才终于晓得,娘微笑后的心酸苦涩无奈!他们既然选择了生下她,又为何不好好呵护她,疼爱她,明明她是那般善良单纯的女子!”
大殿内燃着昂贵的安神香,散发出丝丝缕缕袅袅的香线,但,其好像完全丧失了功效,殿内的二人心绪激荡难宁!
太后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是哀家,对你娘不起!”
贺招远亦是红了眼睛,口中却冷声道:“太后,这是何意?”
太后稳了稳心神,擦拭着眼泪,叹道:“你这孩子聪明至极,想必早已猜到我与你娘的关系,才会用帕子试探吧!”
贺招远定定看着她,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太后慈爱仔细地打量着他,叹道:“怨不得,哀家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莫名的眼熟,忍不住心生喜爱。你与我那梅儿,眉眼十分相似。只是,梅儿性子柔和,眼中一直带着盈盈笑意,而你这娃娃却带着鬼精的灵光!”
贺招远垂眸,淡淡道:“我这次才南阳,除了见您一面,代永川国为祝寿而来,另外,便是有一件困扰多年的心事,想听您亲自说出来,以结吾心中疑惑!”
太后深叹一口气,道:“你且说。”
贺招远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我娘亲究竟与南阳皇室,有无关系?”
太后闻言脸色大变,她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和不安。
似乎时光倒流,又回到五十多年以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时。
那时的她已入宫多年,早已诞下如今的南阳的国君南宫云庭,贵为贤妃。
自古以来,入得宫中,便是于世间的喜怒哀乐彻底隔绝,只剩下无望麻木的等待,和对苍白无力的生活,没有一丝波动的无奈!
对于未得帝王喜爱的嫔妃如此,对于被帝王呵护过,又弃之一旁的嫔妃亦是如此!
贤妃便是如此,她虽然已诞下麟儿,但在她生子调养身体的这段时间,早有其他才貌双绝的佳人,替代她成为帝王手中珍宝。
她没有因此失望或不满,自她决意为了家族,放弃自由进入宫中那一刻起,她便只把自己当做了一个礼物,一个可以带给她家族希望的筹码,一个不需要情感的行尸走肉!
待到身体彻底康复,她便一心用在皇儿身上,宫中的勾心斗角从来没有停止过,她要好好护住她的孩子,那小小的娃娃不但是她的骨肉,更是她和她的家族,更大的依靠。
一晃两年过去,皇上虽然会不时赏赐一些东西过来,却从未踏进她的宫殿一步,原本以为,此后余生便这样波澜无惊的度过。
直到那个灿烂的午时,她独自一人闲来无事在后花园的后花园。
她自小便十分顽皮,成日随着哥哥们攀墙爬树,没个正形,为此没少挨娘亲的责骂,直到如了宫,心性才不得已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