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刚才那般的干净利落,如今却又这般毫无心机的样子,林氏一时间倒是有些拿捏不住,流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不过她还是问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告诉你,单凭一个兰若草就说嫌疑最大的是夏姨娘,根本就是个无稽之谈。既然我这里也有兰若草了,那么夏姨娘便不是最大的嫌疑人了吧。”流云赶紧朝着晚清递过去一个眼神,抬了抬手,“给夏姨娘看坐。”
到这儿,林氏才算有点明白流云到底想做什么了,她想帮夏氏,却扯上了自己?只可惜,她真是太天真了,她这样做不仅不能让夏氏脱罪,反而是搭上了自己。
林氏在心中冷笑,真是没想到,不过一出戏竟然能一箭双雕,她虽然知道流云那里有兰若草,但是她却没有想过要利用流云,毕竟暂时流云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这次竟然会一反常态地帮着夏氏,不过这也无所谓,改变不了事情的发展。
就在这时,白苏走了进来,朝着众人微微福身,才缓缓问道,“二夫人找奴婢过来,有什么事吗?”
“白姑娘请坐。”见白苏坐下,林氏才说出了她的打算,“请白姑娘来这儿,其一自然是因为姑娘是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才想请姑娘来做个见证。其二则是因为姑娘姑姑是最亲近老夫人的人,妾身也需要姑娘的协助,毕竟出入过留仙居的人,白姑娘比我们都清楚。”
“是,奴婢洗耳恭听。”白苏恭敬地颔首,仪态端庄。
流云在心中冷笑一声,林氏打的算盘倒是响亮,白苏虽然是下人,但是毕竟是老夫人身边最相信也最亲近的人,对老夫人来说,她的话比老爷的话更有用,只可惜她似乎忘记了一点,白苏之所以因为受老夫人的器重便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聪明,懂得置身之外的道理。
林氏想当然地相信,以白苏对老夫人的衷心,势必比任何人都更想查出老夫人被人暗害的真相,之后老夫人醒来,通过白苏之口告诉老夫人是谁害了她。
只可惜,她太急功近利,忘记了一些事。
更巧的是,她忘记的那些事,恰巧是流云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林姨娘,你说夏姨娘的嫌疑最大是因为她有兰若草,可是如今我这儿也有这一味药,那是不是说明我也有嫌疑了呢?”流云说完,意有所指地扫了一圈在场众人,见大家各自低下了头仿佛不愿意搀和进这场纷争,她又低低地轻笑,这些人无一不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的,甚至暗暗希望林氏和夏氏能两败俱伤,那么便是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了。
只是,她怎么会让他们明哲保身呢?
“这……确实如此。”林氏点点头,望着流云的目光里倒是有了几分算计,她本想着以流云的xing子怕是难成大器,因而才会娇宠着她让她挡在兰惜之前做替罪羔羊,然而如今看来这丫头果然是季家的孩子,既然是这样的话,也许流云能成为她的一枚有利的棋子。
兰惜扫过她娘明明灭灭的目光便能大抵猜到几分她的心思,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狠厉,她早就知道她娘不过是将她当成棋子,她们虽然是亲生母女,说到底却不过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她其实很羡慕三妹瑾涵,虽然夏姨娘身子不好,但是对自己女儿却事事上心,她记得有一次瑾涵受凉发热,夏姨娘便陪在她床边整整一夜,她远远地立在湖对岸看着这一幕母女情深,只觉一阵讽刺,她从小被悉心培养,对她娘的记忆只有严厉二字。
小时候为了得到她娘一句夸奖,她可以整夜整夜地弹琴练习,手指磨破渗血,她娘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她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长大以后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她娘邀宠的棋子之一,也是她手里最大的筹码,她为她筹谋为她铺路,终究不过是为了她自己而已。
从那时起,兰惜就明白这辈子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二妹最是蕙质兰心,平日里爹总是说兰惜最像爹,这件事兰惜妹妹怎么看呢?”流云把玩着手腕上的石榴石,这串珠子不值钱,但是颜色却极是清亮,因而她也特别喜欢。
兰惜缓缓抬起头,羞涩一笑,完全就是一派大家闺秀的做派,声音轻轻浅浅,让人甚为舒服,“长姐这话可就让妹妹无地自容了,爹爹最心疼的可一直都是长姐呢。再说这些个事,有长辈们在,兰惜这个晚辈就不指手画脚的了。”
这话听着温润顺和,实则却在暗指流云逾距,不该cha手府里的事务。
“兰惜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都是沐府的主子,如今爹爹外出未归,祖母又昏迷不醒,这个时候我们这些个主子若是不站出来,到时候传扬出去,人家岂不是当我们沐府没有主子了么?”流云挑眉,言辞严厉,颇有几分长姐的风范。
“是,长姐教训的是。”兰惜咬了咬唇,微微抬眼,视线落到流云发亮的眸子上,竟有几许晃神。
流云的容貌一直都是他们四姐妹中最出色的,只是从前众人看到的听说的更多的是她的跋扈蛮横,她的无才无德,她的毫无容人之量,她的粗鄙陋习,然而这一刻的流云,眸间的神采飞扬,唇边漫不经心的浅笑,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像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似的。
这样出色的流云,竟让兰惜的心中猛然一紧,仿佛遇到了最大的敌人。
“孟姨娘,我爹曾经夸你是个心思慎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