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流沙河。
正是傍晚,夕阳沉黑水,嫣红如血的晕轮落在波间,交横出参差不齐的明暗画卷,来自四面八方的风吹着,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站在流沙河跟前,若在秋晚,凭白有一种沧桑。
难受,压抑,不舒服。
再往下看,在水底中,有一水府,门上兽面铜环新洗,交错珊瑚树垂下彩光,摇曳宝色,走几步后,尚有修竹竿竿,藏灯照影。
沙悟净坐在榻上,别看他看上去粗鲁不堪,但作为天庭的卷帘大将,常年见识不少出众人物,却是心思细腻,不大的洞府,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看来观世音菩萨真的面子大。”
沙僧用手摩挲着挂在自己脖颈上的骷髅头,他当日一时怒气,打杀了流沙河的河神,以天庭的反应,即使缓慢,现在也不可能没有动作。可到现在,依旧不见天兵天将来,肯定是观世音菩萨弄了手段。
“咦,”
沙和尚正要闭目修炼,突然间,听到外面有响动,他睁开眼,眸子幽幽,落到流沙河岸上,见有人影,从远处来。
“猴哥,猴哥,你等等我。”
猪八戒挑着担子,走路摇摇晃晃的,他敞开上衣,露出黑毛,八尺身材满是大汗。
“八戒,你快一点啊。”
孙悟空蹦蹦跳跳,忽而上前,忽而在后,时不时还叉腰大笑。
唐僧则骑着白龙马,提锡杖,让这一猴一猪聒噪的难受,忍不住,道:“悟空,八戒,你们停一停。”
和原来时空相比,现在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关系要更进一步。毕竟两个人在天庭的时候就认识,一起喝过酒,一起吹过牛,再加上如今同时落魄,同命相连,其中的友谊,不可和外人道也。
反正自从高老庄离开后,孙悟空和猪八戒两个人就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两个人在一起,看上去比亲兄弟还亲。
听到唐僧婆婆妈妈的话,孙悟空才不管,他已经来到流沙河前,手搭凉棚,火眼金睛一开,已经把流沙河看在眼中,道:“八百里的大河,怎么连个船都没有。”
“呼呼,”
猪八戒把行李放下,热得用衣袖扇风,他左看右看,正好看到岸前的石碑,于是大声叫道:“这里有石碑啊。”
“让为师看一看。”
唐僧下了白龙马,拄着锡杖,来到跟前,见上有三个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云: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流沙河,”
唐僧念出三个字,再看后面的经文,就是一怔,要是连鹅毛都浮不起来,自己如何过河啊。正在唐僧发愁如何过河的时候,突然间,只听狂风大起,波浪涌动如山,惊涛呼啸若岭,惊人的气势爆发,冲霄而起,原来是沙和尚已经听到人音,从流沙河中跳了出来。
好个沙和尚,他虽然比不上投身猪胎的猪八戒那般,从人变成猪相,但被贬下界,也相貌大变,不见原来卷帘大将的英姿,红如火焰般的头发蓬松,两个眼睛凶狠如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
沙和尚脚踏流沙河波浪,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看上去就是恶凶凶,狠辣辣。
非妖即怪,能够让小儿半夜止哭的样子。
“白白嫩嫩的和尚,”
不知为何,沙和尚跳出来后,一眼看到唐僧,只觉得饿得很,口中生津液,好像眼前的不是个白嫩和尚,而是传说中的人参果似的。
那种渴望,发自内心。
以沙和尚的精明,居然难以阻挡。
沙和尚没多想,只遵循自己的本心,他提着手中的宝杖,踏波浪而行,气势汹汹,直奔唐僧去,目中凶光大盛。
吃人,要吃人!
唐僧在取经路上,其他的或许还陌生,懵懵懂懂,但对于这种妖怪要吃人的目光实在太熟悉了,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然后驾轻就熟地道:“悟空,八戒,有妖怪。”
“来了。”
孙悟空翻了个白眼,手一伸,拦在唐僧跟前,然后对八戒,道:“八戒,咱们谁来?”
“我来,我来。”
猪八戒呸呸两声,往自己手心中吐了吐,然后攥紧九齿钉耙,仰起猪头,道:“俺老猪赶路赶的一肚子火,正好拿这个丑妖怪发泄发泄。”
“呔!”
猪八戒持九齿钉耙,雄赳赳,气昂昂,只是肚子太大,再加上招风猪耳朵,看上去多了三分滑稽,他对沙和尚,道:“哪里来的丑妖怪,敢在你二爷跟前嚣张?莫非是要找死?”
三人一马中,孙悟空是大哥,八戒自认二弟,二当家的。
“丑妖怪?”
沙和尚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相貌见不得人,可不管怎么讲吧,也比眼前的猪妖好看啊,这猪妖是何等的脸皮说出这句话的?
“猪妖,你给我滚一边去。”
沙和尚心中一门心思要吃唐僧,动作雷厉风行,他手中的宝杖一摆,法力所到,乌油油的宝杖上耀起寒芒,似断似连,斩向猪八戒的眉心,举重若轻。
“你这哭丧棒也敢跟我的兵器争锋?”
猪八戒站的四平八稳,手中的九齿钉耙举过头顶,只是一格,就把宝杖荡开,然后来个顺水推舟,筑向沙和尚的头顶。
劈头盖脸,恶风不善。
两个人战到一起,一个天蓬大元帅,手中九齿钉耙不简单,一个卷帘大将,宝杖曾经显神威,本是天庭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