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板,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吧,咱们农村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的,但都是自家养的鸡,自家杀的猪,自家种的菜……”
一个看起来满脸憨厚的老农咧开嘴,露出黝黑的牙齿,对着白跃进笑着开口说道。
他就是眼下白跃进和白青所在村里的支书。
一上午的工夫,白跃进和白青这对父子,已经将城西半天郊区的几个村子转的差不多了。
临到中午的时候,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眼前这个村,然后赶往下一个地点继续转的时候,先前给他们做介绍的村委老农,顿时便不打算让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98年,城市这边的工厂大面积破产倒闭,工人大量下岗,所造成的影响可是方方面面的。
工人没有了经济来源,他们的家庭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消费,于是各类商品的销量锐减,造成大量积压,这也就促使工厂进一步的削减生产计划,并大量的裁员,与之相对应的,对于各类原材料的采购也是减少,农民辛辛苦苦种植出来的农副产品也是没有了销量,让原本就不富裕的他们,更是雪上加霜起来。
可以说,在这种整体性经济寒冬的情况之下,每一个环节都是互相影响的,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所以当村干部听说有人来村里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开办工厂的时候,他们立刻都心动了。
若厂子真的能够在自己村里面办起来,村里先多了一笔收入不说,村里人到里面上班,怎么着说也是一处经济来源。
虽然白跃进一再表示自己只是个规模很小的小作坊,但他们仍然不在乎,再小,怎么也得雇上五六个人吧,能先让这些人赚钱也好啊。
别看现在社会上到处都是下岗潮,但是在九十年代,很多农民的心目当中,仍然觉得成为工人是件很有出息的事情。
仿佛只要是有了个工人的身份,就能够摆脱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束缚一般,当初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要一个国家工人的身份。
甚至有了这样一个身份之后,在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里面也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钱有了,媳妇儿也有了。
所以他们哪怕是倾尽全力,也想要将白跃进给留下来。
送上门的财神爷,怎么可能让他给走了?
不过他们实在是没什么闲钱,毕竟村里大家都不富裕,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自家产的这些东西了。
白跃进本能的想要拒绝,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无功不受禄,吃人嘴短,现在还没有定下什么来,贸然就留下来吃饭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一顿饭下来,再说个“不”字可就难了。
然而那老农早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别看他已经六十来岁的样子,似乎只是个不起眼的老农民,但以白跃进这样曾经当过兵的壮年男人,一时间居然挣脱不开。
无奈之下,只能被拉着去了村委的院里。
说是村委大院,实际上就是个破破烂烂的院子而已,里面四间瓦房,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了,全都是斑驳和残破的痕迹,院子里别说是水泥打底了,连地砖都没有,就是一土院子,还坑坑洼洼,甚至白青在角落里都能看到些破砖烂瓦以及一些农具。
这还是城郊的村子,远离城区的那些,比这还要不如。
当白跃进和白青他们被拉着到了院里的时候,院中央已经被摆上了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漆面都掉的差不多,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桌子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八个菜。
除了四盘炒时蔬之外,其他四盘便是蒸肉、大葱炒鸡蛋、煎鱼和炖鸡了,真是地地道道的农家菜。
“来来来,白老板,坐坐,农村不比你们城里,条件简陋了点儿,您别介意,不过都是自家养的,绝对干净。”那老农招呼着白跃进,那热情的样子,就仿佛白跃进是最亲的亲人似的。
“看您说的,农村怎么啦,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自家养的猪肉才好吃,香!”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到不如客随主便,调整过来心态的白跃进,也是跟那老农客套起来。
当然,不管是白青还是白跃进,都没有小看这老农的意思,看起来挺憨厚,但能够当上村干部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人物。
真要是被他的外表给唬住了,准保得被吃了还不吐骨头。
两个碗摆在了桌子上,那老农拿了瓶泛黄的酒,很快便斟满了两碗。
“白老板,我先敬您一个,您选了我们这里,那是我们的福气,您发财,我们也跟着您沾沾光~”那老农端起一碗酒,就对着白跃进敬上了。
“别,老叔,建厂的地方我还没有定下来呢,您可别这么说,再说,我就是一个小打小闹的小作坊,发什么财……”听着他嘴里的话,就仿佛已经定在了他们这里似的,白跃进可不会吃这套,别看人家姿态摆的很低,但他也不能因为别人说两句就去当什么冤大头。
毕竟花的可都是自家辛辛苦苦转出来的钱。
“嘿嘿,都一样都一样,再说了,我们村的条件多好啊,离着市里近,出村就是大路,我看没啥地方比这里更合适的了。”那老农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是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又跟没事人似的自卖自夸起来。
白跃进和那老农在那里一唱一和的,白青却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放开肚皮吃喝起来。
今天上午,他跟白跃进转了有七八个地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