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收拾什么,自然是他们原本买的那些药材了,薛嬷嬷收拾好那些药材匆匆往上房去,上房的丫鬟们个个面色惊慌,看见薛嬷嬷来也忘了呵斥,反而上前询问她有什么事。
“劳烦姑娘帮忙通传一声,奴婢见府中慌乱特来伺候老太太的。”
丫鬟皱眉,道:“嬷嬷还是回去吧,如今府里正乱,老太太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奉劝嬷嬷一句,乖乖呆在屋子里,不然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三小姐不在府里,到时候就是想讨一副薄皮棺材也是不能够了。”
薛嬷嬷脸色难看,后面的樱草更是大怒,在她们府里薛嬷嬷一直备受尊重,就是三小姐也从来不对嬷嬷大声说话,可是却被一个丫鬟这般诅咒。张嘴就要回嘴,薛嬷嬷瞪了她一眼,樱草只能泱泱的退回去。
“还请姑娘帮我去通传一声,我们不是无缘无故来叨扰老太太的,有要事跟老太太禀告,劳累姑娘跑一趟。”
薛嬷嬷已经没有了东西贿赂她,用的是秋纹的一堆耳坠子,丫鬟看着手里的耳环一阵犹豫,最后才硬着头皮道:“好,我就去帮你说一声,成与不成我是不管的。”
薛嬷嬷大喜,讨好的看着丫鬟进了院子,高氏此时正着急的关注外面的消息,坐立不安的,听见丫鬟说三小姐的嬷嬷和丫鬟来了。说是有要是要禀告,她想都没想就呵斥。
“这是都是什么时候了,还不安分的待在自己院子里。来我这里做什么,去,吩咐下去,谁要再出来乱走动就给我滚出王家,正好府里也没米养那些个闲人。”
丫鬟被高氏一顿臭骂心里后悔不该收那对耳坠子,正要退出去,又被叫住。“慢着,你说是三小姐屋子里服侍的?”
丫鬟连忙点头。高氏沉吟片刻道:“刚才那话儿照样传下去,外面几人你先让她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要事来说。”
丫鬟松了口气,赶紧离开了屋子回去跟薛嬷嬷传话。薛嬷嬷听到高氏让他们进去顿时大喜,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带了后面的两个姑娘去见高氏。
屋子里高氏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包药材,心里闪过许多念头,疑惑、感慨、叹息,似乎都有,最后只能复杂的合上了眼,说:“既然三丫头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们保管,那你们就好好收着吧,但愿不要有用得上的一日。从今日起你们就留在我这里,正好我这里要收拾东西,人手有些不足。”
薛嬷嬷知道高氏这是开恩让他们留下了。感激的带着秋纹和樱草跪下给高氏磕了头,然后由着吴妈派小丫鬟给他们安排住处。
登州城中恐慌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却有一个地方例外,那是距离小青山寺不远处的一个小路边上,只几户人家,不过此时大多都已经搬走。若不是其中一处房顶上还冒着烟,这里怕也会被你当成废屋。
紧闭的院子中两兄弟跪在泥土地里。旁边站着似丑似美的丫鬟一脸毫不掩饰的轻蔑,另外一边站着不变喜怒的年轻小子,这四人中间流动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公子,我们只是去看我娘是否安好,一定不会给公子带来麻烦的。”
跪着的两兄弟中较为年长的一个高声说到,只是他话音才落,一旁站着的女子就接了话,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般锋利。
“说是不给公子带麻烦,可是你若去了城中带了时疫回来可怎么办,公子好心收留你们两兄弟,你们不思回报,居然还想置公子于险境,你们兄弟两还有没有良心?”
男子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染上时疫,可是就这样坐在这里不管城中的亲娘,他是万万做不到的,那跟qín_shòu有什么不同,咬了咬牙,冷硬着声音道:“公子收留我们兄弟的大恩大德薛望不敢忘,只是孝道大过天,我也不能不管我娘。”
说着也不管他口中的公子看不看得到,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薛永我就不带走了,求公子看在我弟弟年幼的份上赏他口吃的,若有来世,我再给公子做牛做马。”
薛永就是身边较小的弟弟,薛望说罢也不耽搁,站了起来就要离开,薛永紧紧拉住他,道:“哥,你去哪儿?别丢下我。”
薛望摸了摸弟弟的头,一字一句认真的对他说:“我们欠了公子的大恩,我要去找娘,怕是不能报公子的大恩了,你留下来听公子的话,一辈子都听公子的话,连同哥哥的恩一起回报给公子。”
他是认定自己一去就回不来了,薛望甩开薛永的手就要去开门,旁边一直站着的小厮一下子挡在门前,薛望愣了愣,正要说什么,院子里间的们吱嘎一声打开了。
“你不用记着我,我不过也是答应了别人这才收留你们,如今城里已经乱了,难民暴乱,官兵镇压,你就是去了也不过是平添一具尸骨,但是你若留在这里至少还能活命。”
沈文暄站在他面前,神色淡然,看不出一点焦急或者愤怒的神情,说到一具尸骨的时候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像是在说路边的野花一般自然。
薛望看着沈文暄,“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去看看我娘,不然我不安心,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一去怕是会性命难保,但是不去的话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还去拉守在门边的小厮。
“若是我告诉你,你娘在王家很安全,不会有事的,可是你只要一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