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得出宫一次。
过惯了宫里单调的生活,偶尔微服到民间散一散心,让他觉得特别的舒服、自在。
不用面对阅之不尽的奏折。
不用面对聒噪不休的臣子。
也不用面对皇宫里头看似平静实则每日每夜都在上演着各式各样的波云诡谲的斗争。
在这里,一切那么平淡,自然,无拘无束。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天真地想着,人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没事儿逛逛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吃什么就立即上街买去,其实也挺开心的。
帝王过的是一生,平民百姓过的也是一生,难道帝王就一定会比平民百姓快乐幸福吗?
……
胡主簿再次来到赵府,大大咧咧地进去了,像是回到自家一样。
然而,进去后却发现,赵府今儿个异常的安静。
“咦?赵员外呢?”
“老赵。”
“老赵。”
他喊了两声,居然没人回应。
走错门了吗?没有啊,这里是赵府啊!
胡主簿十分好奇,径自穿过前院,朝着客堂的方向走去。
到了那里,他直接推门而入。见客堂里坐着好几个人,有赵勋乾,有李铁,还有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三个陌生人自然就是皇帝、高鉴和金古梁。
胡主簿带着抱怨的口气道:“老赵啊老赵,我说你这人,喊了半天,怎么也不答应一声啊?”
赵勋乾尴尬地望着胡主簿,依然没有吱声。
胡主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选择一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喋喋不休地道:“来客人了是吧?那你也得回一声啊!是因为举报清查你家的田产,所以对我怨恨在心吗?”
赵勋乾很不自在地笑了笑,终于开口了:“不会,不会的。”
胡主簿翘着个二郎腿:“今天来,我就想问问你,清查上报过去隐瞒的田产,准备什么时候补税啊?”
“等些时日。”
“那不行,你是大户人家,必须起带头作用,这样我的工作才好开展啊!”
赵勋乾不禁看了皇帝一眼。
胡主簿连忙道:“看人家干嘛?交税是交税,你家来客人了,也不能耽误交税啊!”
李铁忍不住道:“胡主簿,有理不在声高,你能不能说话小声点?”
“我已经很克制了。”
皇帝开口问道:“你便是忻县的主簿?”
“你是谁?”
“我?一位商人。”
“哦,原来不是正儿八经的客人,那搞得这么严肃干嘛?正在谈生意吗?我这样冒冒失失地进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皇帝稍有愠色,质问道:“忻县的官员都这样不懂礼节吗?进城时被人阻挠,还一口一个大爷,叫得让人火冒三丈,此刻你号称是忻县的主簿,竟然进来这里连门都不知道敲一下,忻县的风气是不是很有必要整治整治?”
胡主簿立马端正坐姿,不过带着揶揄的口吻:“呦呵,你是何人?竟然教训起我来,生意人谈生意就好了,管那多作甚?若你嫌弃忻县的风气不好,大可以不与赵员外合作嘛。”
李铁心里在为胡主簿默哀,作死竟然作死到皇帝头上,真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看在是赵川芎未来老丈人的份儿上,李铁正准备给胡主簿一个眼色,友情提示一下。
忽然听到周萌萌在外头喊了一声:“师父。”
“什么事?”
“师娘让我进来添一壶茶。”
“进来吧。”
周萌萌端着一壶茶水进来,一眼见到胡主簿竟然在里头有模有样神气十足地坐着。
一来,周萌萌性子本就憨直。
二来,想着胡主簿是他表哥的未来岳丈。
所以,沏茶沏到胡主簿跟前时,纯出于一片好心,小声且小心提醒道:“你不该坐这儿的。”
胡主簿当然认识周萌萌,当即问了一句:“那我该坐哪儿?”
周萌萌用余光看了皇帝一眼,然后附在胡主簿的耳边:“你没发现赵员外和我师父都坐在客位上吗?”
被这么一提醒,胡主簿才发现,还真是这样。
按理说,赵员外应该坐在主位上,三位陌生人该坐在客位上。
可现在,三位陌生人全坐在主位上,也就是左边。
右边的座位通常是留给客人的。
胡主簿大大咧咧地进来,刚好选在左边的座位上,这也是他一向的习惯:来赵府,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作客人。
胡主簿小声问了一句:“有什么讲究吗?”
周萌萌只简单地道:“你会后悔。”
说完便出去了。
狐疑不定的胡主簿,看了看赵勋乾,接着又看了看三位他眼中的陌生人,会是什么来路呢?
周萌萌的性子他清楚,绝对不会骗他。
为安全起见,胡主簿起身说道:“我有事先走了,老赵记得来交税哈,我在衙门等你。”
“赵府以后不用向忻县交纳田租。”皇帝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说啥?”胡主簿一愣。
“赵府拥有丹书铁券,自此赵府所拥有的田产全部变为官田,不再属于私田,所以,赵府以后不用向忻县交纳田租,至于赵府在忻县其它的产业,你倒是可以催收。”
胡主簿一脸懵逼地道:“你说什么,我咋没听明白呢?”
皇帝一摆手:“没听明白,自己琢磨去。哦,别忘记我说的,忻县的风气需要整治。”
见皇帝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胡主簿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