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陈恒要用狼牙棒吸引胡车儿来攻击。
他的身后,有二十名强弩手蹲在火光中,弩箭已经上弦,只为等待胡车儿一个人。
他想用胡车儿的首级,来当仕途上的垫脚石,来告慰九泉之下曹昂的亡魂,也埋葬当初自己一腔热血为曹魏奋斗的愚蠢。
此战之后,他将在鲜血与火光中重生。从今以后,他只为陈家而活。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家国天下的时代,忠诚,对于世家而言,不过是掩盖在权力和利益之下,美妙的谎言、心照不宣的遮羞布!
既然如此,何必对抗整个时代呢?何必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呢?
熙熙攘攘皆为利,大家都是在利益交换,谁都不欠谁的,不是吗!
溃兵的鬼哭狼嚎中,西凉兵越来越近了,已经看到奔驰在火光中骑兵的身影了。
西凉军的步骑配合很精妙。骑兵先冲锋开道,步卒紧跟其后掩杀。当骑兵失去速度后,便重新整队加速,而步卒就很默契的堵上前方保护骑兵不被打扰,再让开道路让骑兵冲锋。
循环推进,周而复始。
每一次冲锋,便是一阵如雷的马蹄声,遮掩了振奋人心的鼓声,磨损着曹军兵卒的勇气,让人产生扔下手中的刀枪转身逃命的意图。
陈恒眼睛在充血,士卒们的呼吸声在加重。考验扬忠都尉五百多人战斗力的生死时刻,终于到了。
“众将士,想活回去抱婆娘孩子吗?”
“想!”
“想拿赏赐吗?”
“想!”
“想再吃西凉马肉吗?”
“想!”
“那就死战!”
“战!”
“战!”
......
整齐的吼声划破夜空,宣誓着勇气,还带动了不远处于禁队列的呼唤。当然,也吸引了西凉军的注意。
一直指挥军队战斗在的第一线的张绣,眼神不由一凝。里面的闪过色彩有疑惑,有犹豫,然后化为夹带一丝疯狂的决绝。
天已经微微亮了。
夜袭冲进曹营里也有近两刻钟了。如果不能一鼓作气趁着混乱一举击溃中军,让对方站稳阵脚,那么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毕竟自己是偷袭的,带的人马并不是很多。而且天亮了,之前逃窜的曹军们如果看到中军在抵御,也会找到主心骨,汇聚在一起。
偷袭战,变成了两军对垒,这是张绣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无论胜负,吃亏的都是西凉军。
曹军地盘大,兵源也多,军队补充快。但西凉军不一样,张绣是寄居在南阳的客军,是刘表养的看门狗,军队补充很困难。
毕竟刘表再傻,都不会把狗养大了,反咬自己一口。同样姓刘的同宗,就是不会找看门的,被反咬了一口,现今还在小沛可怜兮兮的呢。
“将军,属下愿意带领本部一百骑兵,踏破这个小圆阵!”
说话的是胡车儿,有些咬牙切齿的。
他眼神很好,看到了火光中的狼牙棒了。
“嗯,不要鲁莽。速战速决,来与某一同攻破曹贼中军。”
张绣有点诧异胡车儿的情绪激动,但也不纠结的时候,还特地叮嘱了声。
“喏。”
马上的,西凉军的洪流,一分为二,步骑杂陈,分别冲着两个阵地而来。
嗯,大股人马还是奔着于禁结阵的地方冲去了。因为于禁身后更远处,有一杆帅旗,上面有一个“曹”字在火光中很明显。
先朝着小圆阵冲过来的是西凉步卒,约摸五百人。身后的骑兵已经掉头回去迂回了,因为太短的距离无法提升马速。
看着这一幕的陈恒,脸上有些凝重。他知道,只要西凉步卒和己方短兵相接,撕开阵型一个小口的时候,就是西凉骑兵长驱直入决定胜局的时候。
“杀!”
一名军侯模样的西凉小统领身先士卒,率领步卒冲来,气势汹汹。刚冲过警戒火堆就“啊”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可怜的他,踩到铁蒺藜了。
按理来说,铁蒺藜那玩意是夜里戒备用的,个头不小,步卒是完全可以发现的。但那名军侯眼睛,光顾盯着小圆阵里有没有弩箭射出来了。
唉,活该倒霉了。
清理铁蒺藜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很快的,西凉步卒就冲到了阵前。然后陈恒眼中闪过了兴奋的光芒,因为西凉步卒们没有理会陷马坑...
“撑盾!”
“刺!”
...
刘凯、陈泽和李中的声音在不同的地方响起,不断重复。
圆阵是防御的阵型,优势在于只要盾兵抗住对方的冲击,维护阵型不被冲破,身后的枪兵只需要重复突刺、收枪两个动作,就能源源不断的杀伤敌人。
简单,实用。
双方一个接触,就有十几个西凉兵卒呻吟着倒地。而陈恒这边只不过是有几个肩膀抵住盾牌的兵卒,被巨大的冲击力弄得龇牙咧嘴而已。
但是第二波攻击,没有实战经验、纸上谈兵的陈恒,就吃了个血亏。付出了三条人命的代价,得出了没有远程攻击的圆阵,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货。
因为精锐而又精锐丰富的西凉兵卒,很快就想到了对策。
四五个枪兵后退了五米,猛然一齐发力,五个枪尖同时戳在了一面盾牌上,将盾牌后的兵卒直接怼翻在地。
一击奏效,马上无数模仿。不可避免的,圆阵的阵型被打开了无数个口子,进入了肉搏近身战。
陈恒一脸铁青,手中的军弩扣下扳机,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