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张着嘴,最终还是没把难胜二字说出口,但话已至此,谁又会听不懂呢?
屠睢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
这个少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高看他了,可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李恪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刷新了认识。
为了推动百越一战,他曾拜访过蒙武,拜访过杨端和,更与王贲长谈一夜,那三位军中宿老的说法与李恪的担忧几乎完全一样!
将士不见用心,土著以死相抵,这一战,大秦难胜!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北方胡人逐草而生,西方高地气息难定,除了向南,他屠睢还能去何处攫取灭国拓地之功?
难道大秦百世之基业,他却要做一个可笑的,寸功不立的国尉,只等着小辈蒙恬势成,再佝偻着腰板将玉带上的银印交托,永生永世,做勋贵口中的笑柄不成?
他不甘心!
屠睢不自觉握紧了双拳,一双灼灼的目光死盯着李恪,那眼神炽烈,却在深处藏着微不可查的悲哀。
“恪君……可愿助我取下百越?”
“此事非谋断之力所能及,小子言尽于此,国尉珍重。”
说完最后一句话,李恪翩然而去。
屠睢像是脱力般软倒在地,史禄大惊失色,站起身赶走舍人佳丽,大踏步将屠睢扶起:“上尉,先生年轻气盛,待我再去劝他……”
“不必了……”屠睢沙哑着声音说道,“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此子料定我必死,无论何人规劝,他都不愿为我辅臣的。”
“先生只说此战难胜,若有上尉之勇,先生之谋……他从未说过上尉必死啊!”
“你不懂,你不懂的。”屠睢的声音时断时续,“此战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胜则应当,败……我便是不死在战场,陛下也难留我一命。我虽待其不甚恭谨,然此子却是在规劝我啊……”
“那上尉为何……”
“你不懂,你不懂的……”屠睢疲惫地甩开史禄,摆手说道,“去追他,将他机巧之术学来,来助我……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