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必是殿下多虑,那小子区区一名黔首,如何知道副使的大名。”
“他知道的可不止是谒者荷华。”扶苏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一地尸首,“如今,我反倒好奇他从那些贼人身上发现了什么。”
甲士脸上震惊莫名,喃喃说道:“他能认出殿下,莫非是六国遗贵?”
“莫要瞎猜。若我所料不错,大概是凌儿或憨夫君告诉他的。”扶苏沉声思索,“知我身份却一言不发……去查一下,看看贼人身上到底有甚殊异之处,竟能让我大秦子民不敢言语。”
“嗨!”
另一边,李恪拉车走得飞快,旦在身后穷追猛赶。
“恪,等等我!”旦迈着大步跑近,气喘吁吁问,“你到底从贼人身上发现了什么,走得如此失礼?”
“偰……”
“谢谁?那公子?”
“我是说偰字纹心!”李恪停下来,捏着车辕目露迷茫,“这件事……有些怪。”
旦勃然大怒:“有什么怪的?郑家和田典余是姻亲,田典余不方便做的事,自然会让郑家那群忠诚匿农来做!”
李恪不停地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我是说,田典余为什么杀我?”
旦有些听不懂李恪的话。
李恪没有理他,自顾自继续分析:“贼人有两拨,前五个目标是你,乃是调虎离山之计,后两个才是主力,为我而来。这说明他们深知你我本事,显然是熟人派遣,这并无问题。后两个贼人携油举火,是为烧粮,这件事说来也没有错。问题是,其中一人怎会对我显露杀意……”
旦一脸古怪问道:“我是否该觉得奇怪?”
“此事当然奇怪!”李恪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身上有犼兽的机关设计,或许田典余还笃定我有舂米的机关设计……这可都是他立功的凭借,照理说他不舍得杀我,最不济也该把我抓走,先拷问出设计再杀才对。”
旦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问:“莫非另有他人指使?”
“不可能!”李恪摇头,“莫说田典余还没倒台,就是倒台了,他也是汜家的子弟。汜家势大,苦酒里谁敢背着他做此等事情?”
“那……或许是你猜错了?他根本就不想要机关,只想杀你?”
“若他真不想要机关,田吏奉昨日根本就没必要夜闯。身在里中,他又不敢明目张胆杀人,叫人夜闯除了打草惊蛇还有何用?”李恪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声音也越来越小,“除非……他觉得我活着对他的威胁更大,或者他已经彻底没救了,这才会不顾一切。到底有什么变故呢?”
旦听得烦躁不堪,索性撇开其他,直驱中宫:“恪,既然你确信是田典余的手段,那我们该怎么办?反击还是忍着?”
“现在不是反击的时候……若是我所料不错,田典余现在是困兽犹斗,随意出手只会招来反噬。”
“那我们就忍了?对谁也不说?”
“守口如瓶是必须的,只是忍无止境,家里人也经不起田典余这么折腾……”李恪无奈说道,“总之,先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