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被灵神附体时李伯辰自觉可以杀神弑魔、无所不能,因而狠狠给了风雪剑神一个教训。事后他几乎记不起自己当时用的是什么手段、又将风雪剑神教训成了什么模样。
但之后徐城变得比之前还要恭敬——他曾在一段时间里稍有些“放肆”,甚至会表达不满,然而现在连这种不满也消失了。他忠诚而毫不迟疑地执行李伯辰的每一个命令,没有半句废话,偶尔插言,也大多是奉承。
李伯辰由此认为,自己引无畏真君现世的另一个目标也完成得很好——风雪剑神自此再无怀疑,短时期内完全臣服于“纯元帝君”了。
不过说心里话,他倒是有点怀念一个月之前、入当涂山之后的那个徐城。
“细说。”李伯辰对徐城道。
徐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前说:“大概离他们百步左右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要失了心智,灵体像是要散去了。所以我在百步之外,从四个方向又探了一遍,也都无法接近。外面风雪又太大,我只能看见来人全着铁甲,又能在这样的天气行军,必然是罗刹无疑了。”
李伯辰转脸对戈玄白道:“稍等一下。”
便叫他与另外五人守在地堡门内,自己就地盘坐,阴灵出窍。
他迅速去往徐城所说的方向,在三里外的风雪中看到了那支百人队。他有灵神气运加身,走得比徐城要更近些,但到近前二十多步时,仍旧被挡住了。
他体验到徐城所说的那种感觉——思想变得飘忽而发散,体内好像产生一股热气,迫切地想与天地融为一体。其实他可以再试着向前,但一来怕引起这群人的警觉,二来,一月之前被灵神附体时,他的身体和阴灵都承受了巨大的负担,至今仍在缓慢恢复中,他不想冒再受伤的风险,于是就在二十步远处去看他们。
百来人都全身着甲,连面甲也都下了。铁甲之外还包裹兽皮,身上携带的兵器则五花八门,不但有罗刹标志性的大刀,还有长枪、双刀、狼牙棒等武器。队伍的前头和末尾都有驼兽,看起来是肿头兽,其上驮着一些行军辎重,应该还有些吃食。
风雪实在太大,李伯辰只能看得到这些细节。这些人在前行的时候都躬着身子,一言不发,显然在这风雪中也非常吃力,甚至有几个渐呈体力不支之态,险些跌倒。李伯辰知道,在这种天气、这种地方要是倒下了,就必死无疑。可叫他惊讶的是竟会有旁边的罗刹将同伴扶住,再将其送到驮兽的背上。待体力略微恢复了,才下来继续步行。
罗刹也会如此?这是李伯辰心中的第一个疑问。
随后他又确定一件事——这支百人队的确是往地堡的方向走的,而且目的地很可能也是那里。
如果是从魔国王廷或者别的方向派来查探西路军情况的队伍,行进方向该是往东南,可这支队伍却是往正东。
此处正东,除了地堡和地堡之后延绵、陡峭、荒芜的大山之外,没别的东西了。
罗刹怎么知道的那地堡?这是他心中的第二个疑问。在带兵进驻地堡时,里面显然尘封已久,几十年前撤退时留下的一些兵器辎重还在,他甚至在堡内的一个房间中找到了当年留下的几份公文。如果此堡早被罗刹发现,那些东西断然没有完好无损的道理的。
他不再多想,回到堡中站起身,发现戈玄白将旁人都差遣到一边,独自守在自己身边。
李伯辰就对戈玄白说了此事,又道:“你怎么看?”
他不再对这些追随他的人隐瞒自己的神通,也未说明。不过人人眼见了他那一夜所显露的神威,早已认为他是北辰正统,对这些东西也并不惊诧,反而觉得他更值得敬畏。
戈玄白皱眉想了想,道:“本以为这次风雪五天前就会过去,结果一直到现在,咱们的人这几天吃不饱……其实就是吃饱了,在外面也不是罗刹人的对手。而且现在还这么大的风雪……要罗刹人的目标真是地堡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从里面把地堡封住,把他们挡在外面。依君侯说的来看,他们也快要捱不住了。咱们在里面守上一两天,他们要么走,要么死。”
李伯辰点点头:“其实对我们来说也一样。”
戈玄白愣了愣,脸上现出些愧色,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地堡里已经断粮,取暖的柴火也快要烧完了,只有水不缺。
要是君侯自己,他在心里想,早就离开地堡了。我们这些人向他效忠,现在却成了他的累赘。
李伯辰道:“而且这个百人队有可能是大军先锋。要是拖上一两天、后面还有大部队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戈玄白在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念头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道:“那,君侯想怎么办?”
李伯辰道:“如果先设伏将他们放进来,你觉得怎么样?”
戈玄白思索片刻道:“这地堡进来是一条长道,可以将两面的房间封死,我们用两台床弩在尽头埋伏。百步之内,就是他们穿着钢甲也要被穿成串,避无可避。只是,万一里面有高手……我不是不信君侯,只是我要为君侯把事情想明白些,我是说万一——”
李伯辰道:“我知道。”
但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在璋城的时候隋子昂就这么对付自己。
其实,要一百多个罗刹都是寻常人的话,以他现在的修为辅以阴兵手段,在风雪中游走并杀伤二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