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的的确确成心来整她的,龙誉心底咬牙,不由得又想狠狠瞪烛渊几眼,动不了手脚也不能逞口舌之快,也只有这个法儿来泄愤了。
可当龙誉的第一道眼刀子朝烛渊劈过去的时候没有奏效,因为烛渊正垂眸轻柔着眉心,根本没有收到她的眼刀子,而龙誉看到烛渊这一动作,心里的气顿时消散了。
他,不舒服?
可她的气还没散得完全,又噌噌地窜了上来,因为烛渊接下来的话。
“酸汤,捣鱼,面酱,荞疙瘩,黄焖狗排骨,血灌肠。”烛渊头也未抬,“这些我都要吃,对了,黄芥辣酱必须有,不然我不吃。”
“……”龙誉手一抖,手中的陶壶险些摔到地上,他这是要弄死她!?做完这些不知道要花掉多少个时辰,“做这么多,你自己吃得完!?”
烛渊抬眸,云淡风轻道:“我何时说了是我自己一个人吃?方才我所说的,每样做出三十份来,今日大伙能不能填的饱肚子便靠阿妹了。”
“你说什么!?”龙誉将陶壶用力搁到了灶台上,气得七窍生烟,只差没叉腰指着烛渊的鼻子骂再上前揪着他的衣襟将他猛揍一顿,“三十份!?”
这是要弄死她的前奏!?
“是的,三十份。”烛渊边说边揉着自己的耳朵,“阿妹不用叫这么大声,我的年纪还没有大到耳朵不好使的程度,阿妹这么喊,倒是让我的耳朵疼得紧。”
“不做!我管你真饿假饿!”龙誉完全火了,看也不看烛渊一眼便往屋外走。
“阿妹信不信只要你敢踏出这门槛一步,外面的人全会死在你面前?”烛渊用手支着额,平平淡淡地说着,龙誉跨出门槛的脚步顿时僵在半空。
龙誉慢慢转头看向烛渊,刹那间眼里的气愤全消,又恢复了她那副伪装的凉淡脸孔,“外面的人,都是你的手下。”
“呵……”烛渊轻笑出声,“那又如何?我说过,任何人在我眼里都一样,尚且我对自己的师父都下得了手,阿妹认为我还对谁人下不了手?”
“我现在只是问阿妹信不信我方才所说的话,而已。”烛渊说着,将手边桌上的空陶碗拿起来把玩。
龙誉慢慢收回自己的脚,看着烛渊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将口中两个字咬得极重,“我信。”
“那么阿妹就快些下厨吧,我不喜欢等得太久,若是等得太久,会让我在等待的过程中改变主意。”烛渊将陶碗在指尖转动着,“而且,我口渴得紧了。”
龙誉不再有任何情绪,转身走回灶台前,慢慢蹲下身,拿起了摆在灶膛前的柴禾。
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她的情绪会被磨得一干二净,不过这样也好,人总是要变的,这么下去她愈来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做到不论面对何事都能心静如水处变不惊。
“其实我只说了让阿妹做出这些菜每样三十份来,也没说不让阿妹找帮手。”烛渊将手中的碗重新在桌上倒扣好,轻轻拍了拍衣衫,站起了身,“烧柴的味道最是难闻,做好了端到蚩尤神殿与我,这甜茶,我暂时不喝了。”
烛渊说完,往屋外走去了,临出门前想起了什么,微微回头补充道,“不过我的那一份,必须阿妹亲手做,尽快,我只给阿妹一个半的时辰,若是时辰过了,阿妹自知后果。”
龙誉没有应声,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头看烛渊,烛渊只是站在门边看了她蹲在地上的小小背影一眼,扭头走出了伙房。
龙誉心里数着时间,觉得烛渊应当走远了,立刻扔下手中的干柴,往后屋冲去了,每样三十份,她可淡然不了,就算每样十份她也淡然不了,至少今天淡然不了,她还有试炼在身,怎么能在伙房蹲一天!
“叮铃……叮铃……”伙房外,有银铃声浅浅响起,只不过龙誉没有听到罢了,待她回过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瞧见。
当龙誉手里用超大竹托盘托着满满的食物走出伙房之时,堪堪好与领着林蝉蝉前来的布诺打了个照面,布诺被龙誉手中这大得夸张的竹托盘弄得愣住了,看看那托盘上的东西,再看看龙誉面上的神情,心下便也了然了。
而他身后的林蝉蝉却是紧紧盯着龙誉不放,虽然龙誉因为匆忙只是与她擦身而过,让她根本没有瞧得细致龙誉的容貌,但她还是愣住了,龙誉走远了,她的目光还是锁在龙誉的背影上。
因为林蝉蝉觉得,龙誉的模样与身形好熟悉,就像在哪儿见过一般,可是在哪儿见过呢?却又想不起来了,而且她明明不认识任何苗人的,又怎会对那个人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
好奇怪,为何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呢?
布诺瞧见林蝉蝉望着龙誉的背影出神,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然而却让布诺微微蹙起了眉,想起了曳苍的话,想起来他们的猜测。
可是,却又觉得不应当,除了他们四人,这天下间怕也无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说细作为她而来却又行不通,可若非此缘由,这个小娃娃又为何出神?
布诺唤回了林蝉蝉的出神,崎棉也正好在此时从伙房走了出来,曳苍有冷着脸跟林蝉蝉说过崎棉,所以也不待布诺说什么,林蝉蝉便自来熟地和崎棉说上了话。<